“灵妹!!!”
唐邢使出全身的力气绝望地仰天长啸。
“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快熬出头了!你竟然又这样活生生地拆散我们!”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唐邢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叫,眼泪从憔悴的双眼流了出来,双手抓着脸,神态癫狂。
犹如走火入魔!
旁边有唐门弟子出来抱住他,让他没办法继续自残。杨歌皱了皱眉,取下背上瑶琴盘地而坐,相知一曲如流水潺潺,大约折腾了一刻钟,唐邢才在琴音的辅助下恢复些清明。
“我不会放过天龙寨,绝对不会!”
唐邢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流泪。突然他撕下衣襟,发红的眼睛像是要射出一把利剑要将人杀死!
“他们的死期到了!三日后,我唐门便要血洗天龙寨。如若有逃亡者,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
话落,唐邢像是失了力气,跌坐在地。那位唐门弟子赶紧搀扶着他,让他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休息。
杨歌张了张嘴,想劝说些什么,最后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为了找灵妹一直没和门人联系,身上的伤也一直拖着,如今不过只是废人一人。”唐邢闭眼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此间之事多谢姑娘!然而只怕唐某没机会再报答阁下了。等事情一了,我便要随鸿灵去了。若你在古罗岛见到唐门弟子,便将灵妹的事告诉他们吧。”
唐邢眼中已有死志:“阁下如此大恩,唐某只得来生再报了!”
许是太过忧伤,唐邢突的晕了过去。
杨歌愣了愣,神情恍惚竟然弹错了一个音,惊讶之下琴弦所带的雷霆之意直接反噬,震伤了手指。
“没想到鸿灵姐就这么走了······”
照看唐邢的唐门弟子看起来也很悲伤。
杨歌甩了甩手指,将瑶琴收好重新背在背上,忍着痛安慰了几句。
这个唐门弟子连连叹息:“我记得鸿灵姐前几天还在念叨,当初在唐门的时候,曾碰到一个叫阳宝哥的人。那人挺有趣的,却总是作弄他身边那个叫阿珠的姑娘。鸿灵姐气不过,还为了替阿珠打抱不平,把那家伙狠狠捉弄了一顿。”
乍然之下听到熟悉的人名,杨歌沉重的心情缓和了几分,借机询问两人的行踪。
“这次金水之行前,听说阿珠姑娘被一个叫红衣教的邪教组织给掳走了,鸿灵姐本是准备帮忙,却因任务在身,无法前往,很是愧疚。如今邢哥重伤在身······”
“抓走阿珠姑娘的是谁?”红衣教的人,杨歌在长歌门的时候也曾见过,若是小心些,以她目前的武力值应该可以前往救人了。
“唐门得到的消息,掳人的是荻花宫的红衣教阿里曼监察使。”
荻花宫么?杨歌暗暗记住了这个地名。
“荻花宫路途遥远,十分凶险,这事是在下唐突,不该让姑娘跟着忧心,若是不愿帮忙在下绝不强求。”
“眼下我还有别的事,唐门若是能继续帮着救人那就最好了。”杨歌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明自己和阿珠、阳宝哥的关系。
不过,当下要紧的还是唐邢的安危。
杨歌本想亲自救治,不过她所学的相知曲还未大成,根本救不了唐邢。亏得那位唐门弟子机灵,暗中联络了门中医者。
确定那位唐门医者马上就会过来,杨歌交代了几句该注意的,便向那唐门弟子抱拳告辞,准备去往古罗岛。
······
“王遗风与那孩子正在桥对岸,似乎要做什么,我不能靠太近,也听不真切。”
杨歌才到古罗岛,就见草丛里的雨卓承刚好露出一个头,远远的朝她招手,等她走近,雨卓承立马将她拽进了灌木丛。
“若我贸然现身,恐怕太唐突,那孩子也不会信我。但你与他是同村人,正好可以去劝劝他。”
杨歌点了点头,正要出去,又被雨卓承拽住了手:“小心王遗风,他既是恶人谷谷主,定有一番本事,你最好保持理智,谨慎言行。唉,希望我们来得不晚,莫雨还未被雪魔迷惑。”
那孩子会被雪魔迷惑?杨歌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至于那位恶人谷谷主,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不过因公孙秀儿的关系,她倒是不太信那些传言。
大摇大摆的走过桥,杨歌装出偶然路过的样子,莫雨主动朝她打了声招呼,她才笑呵呵的走过去询问,自己走后稻香村怎么样了,村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稻香村没了,我与毛毛逃出来后,多年相依为命,已如兄弟。毛毛他······”
“毛毛,我的毛毛······”
说着莫雨低声哽咽起来。
杨歌劝了半天,莫雨才止住哭泣,眼里有些自嘲。
“你走后不多久,村里氛围就变了。其他人早就知道村子要出事,只有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只有毛毛!那天我还在山上,忽然听见远处有叫喊声,本不在意。这时毛毛跑来拽着我的手,说山贼来了。”
“后来呢?”
“我担心那本从大侠墓挖来的书,这是我仅有的宝贝了,便折回去取。待取得看见那些山贼已经进村了,他们一看就训练有素,根本不像之前围村的那群山贼,我听他们提到了八角寨。”
“八角寨?”杨歌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莫雨仿佛没听到杨歌的嘀咕,继续道:“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起初并没放火。”
“他们想要什么?空冥诀?”
“不是。”莫雨摇头:“我听见他们似乎在找一张什么藏宝图,埋藏了大宝藏。但大侠墓什么都没有了,我在那里那么多年,早就探遍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图。”
“连空冥诀都看不上,只怕所图不小啊。”
杨歌是亲自体验过空冥诀厉害的,江湖中人,应该少有不受空冥诀诱惑的。
“后来我们辗转到长安,闲时在落脚的破庙里偷偷练习空冥诀上的武功······一切祸事都是从那个叫乔飞的无赖在破庙外看见我们练功开始的,他想要我的书,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在激浪庄的亲戚······亏得毛毛还分过饼给他!”
莫雨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我那天看他眼神不对,已知此事不好,就暂时将书藏在了破庙,取找毛毛。后来也不知他怎么说服了激浪庄的少爷,硬是诬陷我们拿了他们公子的钱袋,就将我们抓了取,关了起来。他们整日殴打我们,逼我们说出书的下落······哼,我就算死也不会叫这群混账得逞。”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拿毛毛威胁我,说要对毛毛···我怒急了,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寒气直冲脑门,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已不在我原来那间牢房,双手禁锢已除,地牢里其他人都死了。”时至今日,想起那画面莫雨还是忍不住害怕。
杨歌伸手想摸摸他,却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莫雨道了声歉,杨歌陪着尴尬的笑了笑,悻悻然的收回了手,示意他接着说。
“当时我吓坏了,去找毛毛,怕他也遭了毒手。幸好毛毛那里并没有人。我带着毛毛趁着夜色避开看守,出了激浪庄。去破庙挖了那书,逃出了长安。后来好多人追我们,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那夜死了不少人,那乔飞怕被激浪庄的人追究,也逃了出来,为了自保将书的事告诉了其他人。我们被迫逃入了紫源山······是我说要往山里逃的,都怪我。”
“这不是你的错。”
莫雨没有理会杨歌的安慰,继续开始说。他的声音慢而清晰,一切仿佛正在眼前发生。
“刚开始人不算多,我和毛毛躲在草丛,避开那些人,抄小道出了村。没走多远,村里就燃起了大火······我和毛毛流浪了几年,过得虽然不好,却一直相依为命,他就是我弟弟。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毛毛了。但是毛毛、毛毛却······”每每提到毛毛,莫雨就几欲落泪:“我和毛毛一路逃到了枫华谷,一路东躲西藏,不敢走大路,饿了只能吃些野果充饥。但他们人太多了,越来越多。不止是激浪庄的人,还有很多其他人。”
“他们还带了狗,我和毛毛慌不择路,逃上了紫源山。”
“紫源山?”杨歌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两个孩子逃进山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没错,在紫源山上我们被逼上一处悬崖,前面没有路了,所有人都朝我们慢慢靠近。我知道我们被他们抓住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们忌惮我们身上的书。不,应该说他们只是在忌惮彼此,说到底他们都是想要那本书,但并不信任其他人······我们也没有路了。”
她就知道!
杨歌有些急了:“后来怎么样了,毛毛呢?”
“毛毛,毛毛。”莫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毛毛将书拿在手上,说,书稿就在我这里,你们要的话就来拿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看见他带着书一起,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