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慕情月光 > 第230章 风雨飘摇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翌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染红了整片荒漠。

驻扎在北厉城门口的云秦士兵正在高歌畅饮,萧瑟的大漠一片狂热。

凌然整顿完军队阔步迈向营帐,一撩开帘子便看到了长身玉立的男子。

他斜肆地勾了勾唇角,偏头示意身后的随从止步,而后踏入营帐,松开布帘,拿起一旁的偃月刀利落一挥。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敢入本王的营帐!”

江匀珩眼睫轻垂,泰然地看了眼直指自己的刀尖,作揖道:“大王,多日不见,在下有要事望与您商议。”

凌然料想到了江匀珩的目的,“嗬!你这是劝不动你兄弟,就将算盘打到本王头上了。”他放下刀,越过江匀珩到首席重重坐下。

江匀珩面色沉静地从袖笼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大王,此乃大昭的贪官名录,这些人皆是大昭的蛀虫,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富可敌国,从这些官员身上掏钱定然是比您议和时讨价还价容易。”

凌然嗤笑出声,语气半是慵懒,半是压迫道:“你是不是太自诩聪明了?还想利用本王剜去大昭毒瘤?本王何时说过要议和,本王要的可是整个大昭!”

江匀珩的面容依旧清疏柔和,不紧不慢道:“在下只是向大王进谏最明智的选择,皇宫有禁军,即使燮儿知晓兵力的分布,正面交锋也不可避免,禁军都是数十年如一日训练的精兵,云秦少不了要吃苦头。

更何况燮儿假死后圣上已经开始集结其他兵力训练,实力也不如小觑,攻打大昭绝非能长驱直入。最重要的是如若真的触发大战,北厉可全都是江家军,江家军如何在大昭领土与自己的手足作对?届时燮儿的话估计也不管用了,难保大王不会腹背受敌。”

凌然桀骜的神色微微凝着,眸中全是冷茫,他不是没考虑过此种情况,原本自信大于谨慎的人心里多了些慎重。“可本王取定狗皇帝的命了!”

江匀珩解释道:“大王,您别误会,在下并没有阻碍您复仇,只是建议您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做出选择。”

凌然抬手,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望着温润周正的人,倏尔发出刺耳的大笑声,“哈哈哈!这就是大昭的忠臣!江伯侯府世代忠良,到你们两兄弟手里算是彻底反了!”

江匀珩将信置于桌角,直视着凌然,语气带着淡淡的漠然与狠绝,“大王言之有误,江伯侯府只忠于大昭子民,从未变过。”

……

客栈

江匀珩侧身撑着脑袋,眸光温和深沉地看着身旁睡得正熟的人,他怎么一直看也看不腻她呢。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光滑的指节轻轻抚过清歌的玲珑腻鼻和红润朱唇。

清歌蹙了蹙眉,翻身将脑袋埋入了他的胸膛里,他的胸膛热度很舒适,清歌又靠近蹭了蹭。

江匀珩躺下身,伸手将人紧紧搂住。

“清歌,我爱你……”他闭眼垂首,深情地在清歌的发顶印上一吻。

天边微亮,清歌感觉身旁少了些什么,她微微睁眼,发现旁边空落落的,顿时睁大眼,有些着急地翻身。

江匀珩侧身站在衣桁前,正拿着外袍要更衣,他察觉到动静,偏头朝清歌笑了笑,“我吵醒你了?”

清歌下床穿上鞋子奔向他,江匀珩怔了怔,随后立刻取下斗篷披到娇弱的人身上,面露微愠道:“下床做甚?着凉了怎么办?”可手指却极为温柔地帮清歌系好斗篷的带子。

清歌仰头看着他,紧张问:“你要出去吗?”

江匀珩点点头,他本来是打算留信告知,如今清歌醒了,便开口道:“歌儿,我要回一趟大昭,大概十日后会回来接你,我的一个护从会留下来保护你……”

清歌不等他说完便拥住了他,她感觉内心一阵阵的抽紧,还未等他离开已经有了思念的痛感。

江匀珩倾身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哄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开了,我带你回大昭后便筹备我们的婚事,我以后只守在你一个人身边,陪着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你若是想不起曾经也无碍,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重要的是长相厮守。”也许过去的事对清歌来说,可能痛苦大于快乐。

清歌点点头,在他的怀里抽泣道:“我帮你穿衣……”

“好。”江匀珩松开她,低头吻去了她热烫苦涩的泪水……

五日后

暗夜沉沉,苍穹中只悬了一弯玄月,昏暗月光下的皇宫尸横遍野,鲜血淋漓,如人间炼狱,无一人可以在天亮前活着逃出。

皇帝仓皇跑到奉天殿,远处传来禁军与云秦士兵刀剑碰撞的杂乱刺耳打斗声。

南宫凛的身上沾满了血污,表情恐惧狰狞,毫无往日矜贵威严的模样。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龙椅后,打算从密道逃走。耳旁却突然响起了狂傲浑厚的男声,“哦?原来皇宫真的有密道呀?”

皇帝吓得身体一颤,双手握着剑站直,警觉地环顾四周。

黑暗中倏地闪现了一束小火苗,接着一盏烛火便被点燃。凌然弹了弹指尖,扔掉火柴,邪戾地笑了笑,带着可怖面具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黑暗中,似索命的鬼。

皇帝呼吸一滞,战战兢兢道:“你,你是何人?”

凌然脱掉盔甲,露出了里面的明黄色龙袍,皇帝顿时面露惊恐。

凌然仰天大笑,“陛下,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祁宁都尉之子李寅礼!”

皇帝有些茫然,怔愣地看着他。

凌然眼中顿时闪过寒光,他挥刀快步上前,电光火石间将皇帝的剑打落,再挑去了华贵的金镶玉发冠。

皇帝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凌然将刀抵着他的胸膛,怒不可遏地逼视,“你杀了我父兄,竟然还真的想不起我了?那我便提醒你!寅年寅月寅日生,天生帝王命!”

皇帝的眼睛颤了颤,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顿时更为恐惧。

“本王如今是云秦王,也是你这狗皇帝的索命人!本王命不该绝,十年前独自逃亡塞外,到云秦后从任人贱踏的奴隶做起,被羞辱玩弄七年才成为制霸沙场的将军,而后篡夺王位,铲除异己!为得就是这一日,领略大昭龙位的美景,将尊贵的陛下踩在脚下,再慢慢折磨致死……”凌然一字一句,凌厉又狂放道。

皇帝目瞪口呆,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事,当时他刚即位,政权还不稳固,整日都提心吊胆,为了宣扬君威,便杀鸡儆猴……造化弄人,无所依据的流言竟然成真了……

凌然欣赏着脸色灰白,瘫坐在地,不停蠕动着往后退的皇帝,“真有趣,你的臣子看到你这副屁滚尿流的模样还会尊崇你为天子吗?本王是现在召他们进宫来观摩你被折辱的场面,还是将你的头砍下置于尸山上,让他们明日上朝时跪拜呢?”

“本王这双手沾了无数条人命,杀你一个枭心鹤貌的毒君能抵不少罪孽吧!”

皇帝知晓自己死期已至,颤抖着声音,无所顾忌地高喊:“卑鄙的叛党,阴沟里的老鼠也想做皇帝?”

“陛下!救命啊!”

“陛下,救救臣妾!”

江匀燮带着面具来到了殿内,身后是一大队侍卫和被绑着的妃子,妃子们大声地哭喊求饶,祈盼着皇帝还能拯救自己。

凌然大跨步过去,拎起梨花带泪的贵妃,阴鸷地问道:“叫谁陛下?”

贵妃看到凌然身上的龙袍,再看毫无反击能力的皇帝,如何能不明白局势,立刻冲着凌然道:“陛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妃子纷纷和声齐唤,皇帝痛苦地闭上眼,竟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然而只是磕破皮流血倒地而已。

江匀燮缓步上前,“陛下,您这般便承受不住了?”他摘掉了面具,反正皇帝和殿中的妃子也没命往外传了。

皇帝惊愕地看着表情如凝了冰霜般冷酷的人,江匀燮寒声道:“您下地狱前别忘了找到家父跪地赔罪呀,唯一一位全心全意效忠您的臣子被您害死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您应得的。”

他对皇帝的眼泪嗤之以鼻,毫不犹豫扯下皇帝腰间地玉佩,转身离开。

“你不想在这狗皇帝身上来一刀?”凌然用刀鞘挠了挠头,惑然问道。

“不了,孤要去见家姐,不想染上血气,你好好玩。”江匀燮没有停留,他好似对什么都失了热情,连血液都是冰冷的......

倾云宫位置偏远,因此江匀珺也丝毫不知晓宫外的变乱,见到江匀燮时甚感惊喜,“燮儿,你为何会深夜来这?”随即又后怕地看向殿外。

江匀燮见江匀珺的反应便知晓皇帝连自己的死也瞒着姐姐,他抓住姐姐的胳膊,掩藏住眸底的幽沉,扬了扬唇道:“弟弟今日陪陛下夜读,陛下一高兴便准了我来看您。”

江匀珺松了口气,将他拉入殿中,嗔道:“你吓了姐姐一跳!”

她温柔的目光在弟弟身上停留,“燮儿,许久未见,你是真的长成男子汉了!”

江匀燮笑了笑,“姐姐在这么晚还没睡在作甚?”

“我在给陛下做冬衣......”她顿了顿,解释道:“一个多月前,陛下升了我的位份,赏了不少东西,所以......”

一个多月前,正是江匀燮假死的时候,原来他们江家日渐式微才能换来姐姐的恩宠。

“姐姐可是心仪陛下?”他问道。

江匀珺垂首,并未作答,可江匀燮已经明白了,他的姐姐与世隔绝,活在幻境中,也许外人觉得江匀珺可怜,但她至少不用感受痛彻心扉的仇恨。

江匀燮似是明白大哥为何要隐瞒真相,有时真相对人来说太过残忍,大哥经历过了,怎么还舍得让他也经历这样的痛楚......

“姐,陛下准您出宫了!”

他拿出皇帝的龙佩给江匀珺看,江匀珺用绣帕捂住了因为惊异张大的嘴,喜极而泣道:“燮儿!此话当真?陛下可有说需何时归来?”

江匀燮帮江匀珺擦去泪珠,温声道:“姐姐不必再担心这个。”

“啪!”

刚进殿的莲儿见着江匀燮跟看见了鬼般,吓得手里的炖盅摔落在地。二公子不是死了吗?皇帝虽然瞒着娘娘,可她在宫里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因为怕娘娘难过便没敢说。

她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直到江匀燮走到她面前,用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的肩膀,“莲儿是么?帮我姐姐收拾行囊,我要带她出宫。”

莲儿感受到温度才回过神,这是活人!她赶忙又惊又喜地跑去收拾东西。

......

天际逐渐出现微光,经过血洗的奉天殿外,尸山上站立着一个穿着龙袍的魁梧男人,遥遥睥睨着黑压压一片的大臣。

浓重的血腥气冲来,大臣们看不清站着的男人是谁,踌躇着窃窃私语。

凌然耐不住性子,挥手示意,广场上的擂鼓顿时被击响,发出如雷贯耳,雄浑的鼓鸣。

大臣们吓了一跳,只见矗立着的黑影高呼:“寅年寅月寅日生,天生帝王命,十年前有奸人如此言之,十年后本王亲自验证!”

一些了解旧事的大臣顿时恐惧不已,有些吓得转身便要逃,却被云秦士兵迅速斩杀。鲜血四溅,顿时哀嚎声一片。

凌然张狂大笑,这对于那些心怀有愧的人来说是炼狱,而于他而言却是庆典!

他举起了皇帝的头颅,“在场的史官给本王好生记录!狗皇南宫凛昏庸无道,不识忠良,残害忠臣。本王乃云秦王凌然,曾是祈宁都尉之子李寅礼,替天行道,于今日斩下狗皇帝头颅!”

广场的盏盏烛火燃起,四周排列整齐的云秦士兵高呼:“替天行道,英勇霸王,代代相传,流芳百世!”

大臣们被团团包围住,凌然晃着手中的头颅,看着史官撰写史书,而后按照名单,逼迫贪官悉数交出家产。比起夺权篡位,这样的羞辱不是更有乐子,扫荡完再回到旷野,过恣意潇洒的日子.......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皇宫角楼,江匀燮面无表情地俯瞰着皇城,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在风中飘摇,显得人孤寂脆弱。

朝阳渐渐往上照耀于玉色的脸庞。田地间的百姓开始劳作,街市也逐渐热闹,无人知晓宫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燮儿,新的一天开始了,回北厉吧。”江匀珩不知何时站在了江匀燮身后,他从袖笼里拿出了一幅卷轴,走到江匀燮身旁,“这是父亲与我画的北厉舆图,对你日后治理会有用处。”

江匀燮双手接过舆图,江匀珩又取下了腰间地佩剑交与他,“这是你的剑。”

江匀燮抬头,望着大哥澄澈的黑眸。

“燮儿,每个人都有注定要成为的人,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便去做吧。从此你我在世人面前再不能以兄弟相称,但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往后每年冬至我都会和清歌回祁宁小住,你若是想见我们便来祁宁。”

......

宋兰时带着太子躲在了先皇后的行宫里。

江匀珩掀开了布满尘埃的织锦桌布,年幼的太子顿时瑟缩了一下,大睁着的恐惧双眼见着是江匀珩时,顿时泪如雨下。

太子扑到江匀珩怀中痛哭,“太傅!”

江匀珩拍了拍他的脑袋,“殿下,无事了,日后殿下便是大昭的天子,您将背负万千子民的命运,可得振作起来。”

宋兰时拘谨地从桌下爬出,行礼问好。

江匀珩颔首,又垂头对太子道:“殿下,宋大人护驾有功,您可得好好提拔他。”

......

太子登基,宋兰时擢升为左相,原左相晋升为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