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宫女们正围着清歌细致地侍奉梳妆。
今日要去古寺,宫女特意为清歌上了妆。几个丫头看着镜中淡扫蛾眉,雪腮透红,朱唇红艳饱满的人,喜眉笑眼地不停叽叽喳喳,比外头的麻雀还吵闹。
“娘娘,您比白雪中的红梅还好看呢!”
“娘娘,举行完立后大典,您就能搬到行宫去了!主上安排了人正在布置呢。”
“主上还亲自监工,对娘娘可真上心!”
……
“娘娘,您不高兴吗?”一个宫女留意到了清歌木然的神色,眨着眼问道。
清歌这才堪堪回过神,摇了摇头。
另一个宫女将手炉递给她,“娘娘,今日下雪了,您拿上手炉。”
闻言,清歌走出殿外,天空果然飘扬着晶莹细小的雪,下初雪了呀。
小宫女帮清歌披上斗篷,又神秘兮兮道:“娘娘,您可听说过雪妖?”
清歌摇摇头,但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曾经听过。
“娘娘,传说下雪时的寂静处会有雪妖出没,她的长相与人无异,一袭白衣,身形高挑,模样妖冶勾人,专门迷惑人的心智,再夺心取命……”
“呸!你跟娘娘说这些吓人的臆想作甚?”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宫女拿着伞走了过来,斥责说得津津有味的小宫女。
接着又看向暗暗想象着雪妖的清歌道:“娘娘,您别听她瞎说,主上在等着您了,咱过去吧。”
宫女替清歌撑起伞,清歌听到王在等着自己,不敢耽搁,跟着领路宫女离开……
古寺距离王宫几十里,需穿过荒漠和金色的胡杨林,到达种满云衫的半山腰,才能看到那巍峨的寺庙。
江匀燮抱着清歌下了马车,清歌身上裹着芥花紫的带绒斗篷,秀雅绝俗。她轻轻摆了摆小腿,欲要下来。
江匀燮垂眸看着她,语气不容反驳道:“地上结了冰霜,小心滑倒,我抱着你上山。”
“可主上您岂不是会很累?”清歌讪讪道。
“不累。”
江匀燮颠了颠怀里的人,清歌怕摔下去赶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扬了扬唇,道:“放松点。”
清歌蹙眉抬眸看他,可他却一本正经地直视着前方,不见半分使坏的痕迹。
清歌只得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山路旁气冲云霄的云杉林。
山林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宫女裙摆拂地的窸窣声、侍卫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有节奏的呼吸声。
清歌满脸通红的悄悄将揽着江匀燮脖颈的手,改为虚虚攀在他的肩膀上,根据上次游水的经验,按说她的肢体是有记忆的,可她对于最亲密之人的接触为何会充满防备呢?
走了许久,江匀燮察觉到了清歌的沉闷,突然顿住了脚步,柔声问道:“旁边有个梅林,想不想去看看?”
清歌想到他又要抱着自己去,便摇了摇头。
“那我去摘一支给你。”他说完便将清歌放了下来,吩咐宫女和侍卫守着人,独自大踏步走到了树林深处。
清歌想让他抱着自己时能少走些路,便命一个侍卫守在原地,自己带着余下的人继续往前走。
她拒绝了宫女的搀扶,一个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踩在石板路上,感受着茸茸的雪在脚下变成雪水的奇妙。
“叮叮……”
前方突然传来了玉石撞击的清脆声,清歌抬眸,只见林深处,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来。
那人穿着皎白的宽袖长袍,头戴笼着白纱的宽檐斗笠,衣袂飘逸,不染纤尘。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长约莫有七尺,肩膀宽阔,手背青筋凸起,清歌可以看出此人是男儿身。
白衣男子的窄腰上系着玉石禁步,刚才的声响应该是从这高雅之物传出的。
那禁步甚是别致,粉色的莲花玉石配着圆润的浅青玉珠,更像是是女儿家的款式,可在长身玉立的此人身上却满是文人的清风。
清歌情不自禁地注视着,竟渐渐生了熟悉之感。
男人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视,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缓缓撩起了宽檐斗笠的白纱。
露出了清俊如画的脸庞,一双剑眉下眼眸黑若曜石,眼尾如含了桃花般透着淡淡红晕,眼下一颗精致的泪痣如点睛之笔。鼻梁似山直挺,唇色如温玉,皮肤如雪水般冷白无瑕,清姿明秀,气度不凡。
他看着她,深邃的黑眸里温柔深情的涟漪层层,摄人心魄。
清歌差点看痴了,她的呼吸一滞,倏地停下了步伐。
身后的宫女一不留神撞了上来,慌张地连忙道歉。
清歌回头道了声“无碍”,再扭过头时却发现那男子消失不见了,她呆立在原地,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