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江匀珩悠悠转醒,那股腥浓的药味好似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花果清香,在鼻尖悠悠萦绕。
他茫然地睁开双眸,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身上换过的被子。影青色的云纹锦被看起来比原来的更加厚实。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手脚都生了暖意。
微微偏头,便看到床榻边的小方桌上,熏着干的牡丹花蕊和蔷薇花瓣,升起了舒心的甜香。
而地上则多了两个香炉,一个燃着驱寒的蘅芜香,另一个则是四时清味香,两样香都是清淡解秽的。
漆黑的眼眸仿佛被春风拂过的湖水,突然有了些许波澜,可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又霎时有了一丝落寞。
“大公子!”
幸而槽花罩旁适时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匀珩抬眸望去,便看到了眼波流转,明眸桃靥,拘谨探着头的人儿,细长的脖颈白得有些晃眼,像只憨憨的天鹅。
见到容宜的瞬间,江匀珩眼底的阴霾立即消散,宁静的黑眸变得透亮清澈起来,他的薄唇翕动,低声道:“你怎么不听话?”
容宜将心里的苦涩转为笑意,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心疼,而是尊重。
她漾着浅笑,乖软道:“安羽传话只让奴婢休息一天,过了子时不就是新的一天了?所以大公子不能气奴婢。”
江匀珩的薄唇不自觉地勾了勾,清俊的脸庞焕发出玉般的温泽。
容宜看到他温柔的目光才敢站直了身子,咬了咬唇试探道:“奴婢现在能进屋了吗?”
“嗯。”江匀珩轻应声,作势就要起身。
容宜急忙过去扶他,刚触及他的臂膀,容宜便能感觉到被窝里露出的身体像个暖炉般热乎乎的,鼻尖传来独属他的冷檀香气,是不受药味影响,也不被其它熏香压制的高雅气息,无数次让容宜安心的味道。
昨夜,她推开房门便看到大开着、任由雪花飘进屋的窗户,以及床榻上被子只盖至腰间、嘴唇都冻得发紫的人,那种心碎感让人窒息。
不过是药味而已,他为什么要怪自己?为何不肯善待受伤的自己?
容宜连夜打着灯笼去府医处寻了很多香药干花。她穿着斗篷,一个人踏在厚厚的雪地上,任由哭声被寒风吹散。
……
忆起昨夜,容宜深吸了一口气,闭紧泛红的双眸,好似下定了决心般,两只素手向下圈住了江匀珩的窄腰,猛然抱住他。
容宜将脸紧紧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男人剧烈跳动的心脏似在引诱她诚实。
“大公子,让奴婢一直陪在您身边好不好?”容宜柔声问道,声音虽细,却隐含着坚定。
容宜想坦率地面对他,他主动过,现在应该轮到自己了。尽管容宜担心江匀珩会介怀她的过去,此举许会被认为是轻浮,令人生厌的。
可容宜还是愿意相信面前的人不会,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会伤害她,她偏觉得大公子不会。
想到这,容宜鼓起勇气抬头,闪着细碎光芒的眸子凝视着他眼底的华光。
江匀珩的瞳孔微颤,面前的人靡颜腻理,似海棠醉日。心里的悸动越发不可收拾,他去摸索她的素手,想牢牢握紧说好……
却没想到薄唇猝不及防地被封住,容宜闭着眼吻住了他的唇瓣,舌尖舔过他微凉的唇,颤抖着轻叩他的牙关。
江匀珩感觉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了头顶,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合上深邃的丹凤眼,他没有任何迟疑地迎接她,本是容宜主动的,可是主导权却被快速掠夺走。
她的口中又香又软,让人迷醉,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起初温柔克制的吻也变得越来越深入。
带着茧的大掌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容宜白皙柔滑的脖颈,他的拇指摩挲着天鹅颈的深处,那里曾有过一个牙印,不仅如此,她唇上也有。
容宜感觉到脖颈上的一阵酥麻,压在朱唇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细密,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充斥满她的灵魂。
许久,两人才难分难舍地分离,皆是控制不住地喘着息。
江匀珩不知何时已托住了容宜的腰肢,他的耳尖眼尾都晕染了水红色,迷离的眼神荡漾着柔情,略微粗重的呼吸暖暖地拂在容宜的额间,让她的碎发微微浮起。
“对不起……”低哑地声音从蘼丽的薄唇中吐出。
凝望着他的容宜眼底迅速闪过无法掩藏的失落,他是不是要说刚才是失误?
意想不到的是,江匀珩却再次封住了她嫣红的唇瓣,格外温柔地轻舔慢吮。
片刻,才抬头轻言细语道:“我刚才,太粗鲁了……不是我的本意……”漆黑的眼眸满是歉疚。
容宜的脸霎时羞红,丰润的红唇无法自抑地翘起,她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他。
江匀珩将玉软花柔的人重新揽入怀中,一只手搂着她小巧的肩头,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脑袋上。
如泉水般清润地声音响起,“容宜,谢谢你在我的身边,你是我的恩赐。”
容宜微怔,不敢相信大公子竟然会说这番话,心里霎时涌起了蜜糖般的甜意,顺势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此时,天已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