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烛火通明,赵紫凝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原本的信誓旦旦突然变为了胆怯。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桌案前的江匀燮,唤了一句“夫君”。
原本在看书的江匀燮抬起头,望了一眼来人,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凝滞片刻后见赵紫凝不说话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书上。
赵紫凝被无视,便将怒气化为胆量,噘嘴、撑腰进了书房,娇滴滴的声音愠怒地质问:“你为何不回婚房住?”
江匀燮重新抬头,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被赵紫凝打断,“你闭嘴!又要叫我赵小姐是么?还是要说您?这就是你所谓的相敬如宾?只存在于嘴皮子上吗?”
江匀燮被她连珠炮般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是没想好怎么对待赵紫凝,或者说他只是在一味逃避。
“你想如何?”他既无法决定怎么做,便听听对方的意见。
左相待他不错,他觉得赵紫凝并非是个敌人,声音也软了一些。
“我要你回房住,还有在府里时必须和我一起用饭!”赵紫凝抓住机会提出要求。
江匀燮的眉心立刻拧住,赵紫凝没想着能一步到位,便又补充道:“你可以睡房里的软榻,当然你若是身娇肉贵睡不着,本小姐也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床!”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用气势来遮掩羞涩。
她现在明白了羞意都是对着喜欢自己的男人用的,若是对着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男人,那就不是含羞,而是傻气。
她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她明白江匀燮现在不喜欢自己,但她势必要夺得他的心。
江匀燮脸色却依旧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赵紫凝又恼了,“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左相千金嫁给你后在守活寡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求着父亲帮你,没有欠过你任何东西,你真的要这样以怨报德吗?”
说到最后她哭得梨花带泪,浑身颤抖。
江匀燮的神色略微松动,若是以前他大可以继续任性,可如今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至少左相他还不能得罪。
“你不必再多言,我按你说的做便是。”他妥协道。
赵紫凝瞬间破涕为笑,但是目光一碰到江匀燮望过来的眼神时,又故作委屈地抿了抿唇。
试探道:“那我们现在回房用饭?”
……
饭桌上,赵紫凝正在殷勤地给江匀燮布菜。
伴随着取菜一下一下的动作,赵紫凝几乎整个人都倚到了江匀燮身旁。
鼻尖充斥着陌生的女儿香,耳畔萦绕着叽叽喳喳不停歇的话语,江匀燮感觉太阳穴都开始刺痛。
“你自己吃便是,不必管我。”他冷声道,语闭将凳子往无人的一侧挪了挪。
“既然夫君心疼我,我让下人给你布菜便是。”赵紫凝不在意他的躲闪,嫣然一笑。
江匀燮没搭理她没完没了的模样,只察觉有个丫鬟从屋外走了进来,随后便站到他身旁执起了公筷。
余光里的身影太过熟悉,江匀燮抬头便看到了神情如常的容宜。
他瞬时冷眼睨向赵紫凝,赵紫凝庆幸自己下了保守棋,没有让容宜给自己布菜。
她又是莞尔一笑,无辜道:“夫君,你怎么了?不是说不用妾身布菜吗?”
察觉江匀燮周身变冷的气场,容宜的神色僵了僵。
可主子用饭哪有她说话的份,她不敢出言提醒,只能用腿偷偷碰了一下江匀燮的膝侧,又默默地取了块肉放到他的菜盘里,表示自己无碍,希望他不要乱来。
江匀燮忍住了对赵紫凝的警告,但面上明显更为不悦。
赵紫凝却还在进一步试探,“夫君,这个西湖醋鱼好吃。容宜,你夹些给公子尝尝。”
“是。”容宜顺从地取菜。
“帮夫君把骨头剔掉。”赵紫凝再次发话。
容宜依旧是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的乖顺听命。
江匀燮望了望她,神色变得晦暗复杂,随后便任由赵紫凝发挥,自顾自吃了起来。
席间,赵紫凝甜腻的嗓音唤了一遍又一遍“夫君”二字,见江匀燮虽依旧置之不理,但也没有打断自己,便大着胆子拿起丝帕,欲要帮他擦嘴。
赵紫凝纤细白嫩的玉手欲伸过来时江匀燮没有躲避,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容宜。
而容宜为了避嫌,早已将头偏到了一边,极为懂事地看着地面,主子亲近下人避嫌是本分。
可赵紫凝江匀燮都对容宜的这一举动感到不悦。赵紫凝是故意要让容宜看自己与江匀燮亲近,而江匀燮却是气恼她竟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别的女人染指。
在那块香气浓郁的丝帕即将靠近时江匀燮还是别开了脸,神色冷肃阴鸷。
赵紫凝只得悻悻然收回了手,她以为这顿饭吃到这便要结束了时,江匀燮却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着菜盘里剩下的菜。
赵紫凝的鹿儿眼便又开始转动了起来,娇滴滴地询问:“夫君,你爱吃什么菜?妾身以后才好知道让厨房备什么菜色。”
本以为江匀燮会不置可否,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缓缓回道:“听闻娘子在左相府每日都要厨师变着花样做不同的菜,而且每道菜都只尝一口。想必娘子比我的嘴更挑,娘子顾着自己口味便是。”
这一声“娘子”让赵紫凝的心战栗不止,她强行按压住涌上心头的激动,欣喜道:“那妾身每日都帮夫君好好选选菜色!”
随后挑衅般地看向容宜,而那纤细窈窕的身影此刻恭恭敬敬地站在远离饭桌的一旁,依旧是垂着脑袋,似乎毫不关心饭桌上的人和事。
赵紫凝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觉无趣,暂时失了针对的意图……
这夜,江匀燮宿在了正房,他在净室洗漱时,赵紫凝又趁机让碧珠传容宜过来,使唤容宜铺床。
她觉得容宜再会装也不可能放任情郎和正妻即将翻云覆雨,她迫不及待想见识容宜的手段。
可容宜真就是团软乎乎的棉花。
赵紫凝坐在妆台前看着容宜认真铺床的模样,朝碧珠使了个眼色,碧珠跟了赵紫凝十几年,立马对自家小姐的意思心领神会。
“小姐,您终于要跟姑爷圆房了!姑爷看着冷硬,但对您定会十分怜惜的,小姐您别紧张。”碧珠的声音虽然刻意放低了,但语气却不减夸张。
“你瞎说什么话?这话应该由被姑爷碰过的人说。”赵紫凝阴阳怪气道。
这话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容宜铺着大红喜被的动作顿了顿。
“问你话呢!过来。”身后响起了一声命令。
容宜想对天哀叹,她觉得大夫人应该不会让人知道二公子纳过通房的事,可是她也不敢保证赵紫凝以后也不会知道,万一赵紫凝得知了……想起上次在清月山庄的场面容宜就觉得心里发毛。
回过身时她心里已有了主意,“少夫人,奴婢不敢当!奴婢没和二公子圆过房,怎会知道这事呢?”
容宜的语气听起来颇为紧张害怕,赵紫凝信了七分,但又狐疑道:“真的?”
“回少夫人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待容宜发了个誓,赵紫凝才放她离开。
......
容宜回了小屋后,困意立刻来袭,她忙了一天,加上昨夜又没有休息好……
想到昨夜,容宜又感觉到心里一阵悸动。
她忍不住趴到了床榻上,使劲嗅着被褥里残留的冷檀香和酒气,让人迷醉。
容宜想着躺一会儿再去洗漱,可不知不觉却进入了梦乡。
直到屋里突然想起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我今夜让她很开心,你满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