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期末考试定在十二月底。
临近期末的这几天，三班安分的不像话。
大概是因为每位任课老师都发了不下三张的试卷，三班的同学们一头栽进知识的海洋里就浮不上来。
布置考场的那天，程一维来了一趟三班。
一片桌椅搬动的混乱之中，乔安还是听见了程一维那极其好辨认的话语声。
回头望去，程一维穿着一身黑色长棉袄，双手抱臂倚靠着门框，正和三班的语文课代表面对面交谈着。
三班的语文课代表是个女生，个子不算矮，但是站在程一维面前却像个小手办。
乔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程一维了。
自程一维生日那晚过后，程一维就像是在故意避着他一般，课也不找他补了，题也不找他教了，即便是乔安主动找去一班也见不到他。
那天晚上乔安直到喝醉前，都还记得程一维都还殷勤的给他剥着纸皮糖果，喝醉后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他也还记得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程一维怎么会突然不搭理他呢？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乔安已经打心眼里把程一维当成了朋友。
程一维低垂着眉眼，余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靠近，他随即直起身来，对着面前的女生礼貌提醒道：“不要忘了挑几本作业交到办公室，我先回班了。”
女生招招手向他说再见，程一维转过身就要走。
乔安正准备抬脚跟上去，却被返回来的许斯洛喊住了。
“乔安，你要去哪里？”许斯洛道：“李班让你去他办公室，他有事跟你说。”
程一维决然的身影越走越远，乔安目视着他转进了楼梯间，才恍然点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
许斯洛见他望着走廊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下意识的顺着乔安的视线望过去，却也没看到什么。
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没有。”乔安回过神轻摇了下头，“我先去找李班了。”
许斯洛疑惑的看着他转身，“好。”
*
三中这次期末考试的考场位置分布全都打乱了。
乔安被分到了五楼，与他一起的还有许斯洛。
预备铃响起，许斯洛就主动找上了他。
“乔安，我跟你一起去考场吧。”
乔安正在收拾考试用品，闻声仰头，许斯洛已经抱着考试袋到了他的桌前。
“好。”
乔安应了一声，赶忙带上考试袋，把位置里的书本全都放进教室后面阳台上的柜子里。
两人并肩朝着五楼走，到了五楼楼梯口，许斯洛又侧身问：“我在502教室考试，你就在我隔壁，等会下考了需要我等你吗？”
乔安思考了几秒，应了下来：“可以。”
“周恪礼今天竟然没有送你去考场，怪稀奇的。”许斯洛瞥一眼身旁安静的人，嘴角微扬说道。
他的话语里染着几分挑逗，乔安耳廓微红，小声解释说：“他被分在二栋教学楼，我让他先去考场了，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迟到。”
许斯洛轻笑起来，“难怪呢，我还奇怪他今天怎么没黏着你。”
乔安羞涩的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尴尬的提提唇角没有应话。
这一次期末考试三中模拟了高考时的考试模式，由于进考场前必须要通过安检，于是每一个教室门口前都排起了长队。
许斯洛把乔安送到考场门口，无意中与队伍里的程一维对上视线。
他转过身，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凑近乔安问了声：“中午一起去吃饭吗？”
“可以啊，不过我考完可能要等一会才能去食堂，周恪礼让我下了考在教室等他。”
许斯洛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等他从二栋回来，食堂估计都坐满了。”
“我们可以去食堂等他，边吃边等。”
乔安没有立马应下来。
许斯洛的提议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周恪礼怎么说也不愿意，偏要他在教室里等他回来一起去。
乔安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担心周恪礼耍赖皮似的跟他闹，乔安思索了几秒，也只是说：“到时候说吧，先考试。”
说着他看一眼手表，而后一边摘手表一边提醒道：“快开考了，你快去你的考场外面排队吧。”
许斯洛张了下嘴，应了声好才离开。
乔安排了好一会，安检完走进教室一眼便看到了教室角落里的程一维。
程一维对上他的视线后，下一秒便转过头望着窗外。
冷漠的不像话。
乔安怔愣了几秒，对着自己的准考证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余光里，程一维东瞧一眼西瞟一眼，视线唯独不落在他的身上。
以前不想见的时候每次都能见到，现在想见了并且也见到了，却冷漠的像是两个陌生人。
乔安在心里自嘲的想着。
两人关系断崖式的变化让乔安心里难受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心脏。
开考铃响起，乔安立马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坏情绪纷纷抛之脑后，专心的投入了考试中。
程一维提前交了试卷，乔安下了考跑出教室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许斯洛走过来，递给乔安一张纸条。
“程一维夹我书里的。”见乔安疑惑的不愿意接，许斯洛才解释道。
乔安连忙接过来。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
“乔安，给我点时间。”
捏着纸条的手指倏然用力，乔安求助般的望向许斯洛，像是没看懂这句话的意思。
“程一维都知道了。”许斯洛抿出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他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周恪礼，也知道你跟周恪礼在一起了。”
乔安双眸微瞪着愣在了原地，“他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乔安脑海里便浮现出程一维生日那天晚上他喝醉酒后的画面了。
难道真的是那天晚上他喝醉酒后口无遮拦说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许斯洛是真不知道。
像程一维这种见到他连招呼都懒得打的人，突然有一天主动找到他，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却还坚持要问他周恪礼和乔安是什么关系。
程一维那天死死地按住他，脸因为喝了酒而染上酡红，一路红到了锁骨，眼角湿润猩红，眸子里爬满了近乎疯狂的红血丝。
嘴角紧紧的抿着，凶狠的模样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许斯洛是他的深海仇人一般。
许斯洛还是隐隐的有些替他难过。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的感觉，他最是深有体会。
“最近这阵子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了，他估计也不是很想见到你。”
“给他点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