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暗沉,日间的酷热也逐渐散去,基地中心的大门被打开,疲惫不堪的异能者们走了出来,众人先前还能互相谈笑上几句,如今却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恐惧、疲惫、麻木、痛苦……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不断循环。
士兵们集合到位,曾经熟悉的面孔早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身旁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几位。
人类曾经以为自己主宰着自然,到头来那些对于大自然来说都不过是些可笑幼稚的把戏,只要它挥挥手,捏死这些地球上的寄生虫轻而易举……
贺云山握住手枪,“咔嚓”几下便换好了新弹夹,哪怕没有大幅度的动作,背上的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痛。
宋满沉着脸跟在贺云山的不远处,恨不得上去给这人来上一拳……
见他这个样子,贺云山靠近了些:“我会小心的。”
“无所谓了,反正大不了都死在这。”宋满扭过头去,抬眼看了看四周,伤的伤,残的残,子弹也没有多少了,今天能不能撑过去都不一定:“这样的日子,死了也解脱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贺云山抬头想去揉揉宋满的头,却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我说的不对?”宋满盯着贺云山:“如果今天是像前天那样大规模的袭击,我们不一定能撑到天亮。”
……
……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贺云山才缓缓开口:“我会让你活下去,别怕。”
“我不需要,一个人活着还不如和大家死在一起。”宋满注视着贺云山的眼睛,他知道这人既然能说出来,肯定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看见这把刀了吗?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把它扎进这里。”宋满朝贺云山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那把匕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神情极其的严肃:“我不怕死,我只想要你们都好好的。”
贺云山看着宋满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抬手一把抱住了这人,低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深深叹了口气:“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知道我说的‘丢下’是什么意思。”宋满开口道。
“我知道,我知道……”
很快,基地中心外围就有了动静,地面似乎震的比以往都要厉害些,上层机枪开始扫射,火球从空中接二连三地投下,可还是有不少的变异生物涌了进来,河马鳄鱼,这些本就凶残的生物变异后更加地恐怖,灰白色的眼珠,畸形扭曲的身体,仿佛在控诉着人类对自然所造成的一切。
那些攻击人类的行为,仿佛是刻在这些变异畸形动物体内的基因,像一个不可逆转的执行程序,大自然在用这种方式报复着人类。
核污染在灾难爆发前就遍布海洋,如今更已经向内陆的河流湖泊等淡水蔓延,过不了多久,地下水也会被污染的一塌糊涂,这些变异的畸形生物就是最好的证据。
人类啊,蚍蜉撼树,用自己的那些沾沾自喜的成就去发动战争,去掠夺去虐杀,甚至还妄图成为自然的主人,可笑至极!
如今,自然给予人类的这些,与其说是“灾难”,更不如说是一场“救赎”。
只不过,有些杀多了而已……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人类对其他的动物,对于自己的同类,都比这要残忍的多。
人类有人类的法律道德标准,自然也有自然的运行规则,不是说弱肉强食吗?
一些罪魁祸首可能早已经被海洋吞噬,可吞掉这一个,还有另一个,不如全处理了,也来的清净……
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三楼的一处窗口前,默默地注视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许是有些无聊,他抽出了根香烟,立马就有人弯着腰给他点燃。
“怎么样了?”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武器库已经空了,上次后,他们就有了防备。”一个黑衣人回道。
“颜木呢?”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要见他。”
不一会,颜木极不情愿地走了进来,他见到男人脸上便是止不住地愤怒:“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你应该信守承诺把人给放了!”
“哦?谁说结束了?当时来找我帮你处理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啊?”男人轻蔑地笑了笑:“本来我没想这样,是你不听话。”
颜木握着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你先把我哥放了。”
“可以。”男人走过来,朝颜木脸上吐了口烟圈,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脸上戏谑似地亲了一口:“只要你听话,他们都会好好的。”
“变态!”颜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却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当时他只想着把宋满弄走好追贺云山,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颜木虽有些缺点,但那男人所做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些,如今哥哥他们在男人手里,纵使颜木不愿意,也暂时没办法去反抗。
贺云山背后的伤口早已经裂开,红色的血液把绷带浸湿,但他顾不得这些,扑过来的生物越来越多。
宋满寸步不离地跟着贺云山,看见他身上的血迹,自己的心也疼了起来。
“小心!”
宋满刚砍断一条缠绕在自己腿上的蛇,抬头就见贺云山挡在自己面前,压到那鳄鱼的身上,匕首插进了它的下颚,贺云山被那生物粗壮的尾巴猛地一扫,摔在地上冷哼了几声。
子弹没有多少了,宋满也顾不得这些,立马补上几枪,跑过去扶起地上的人,贺云山脸色苍白,青黑的眼圈愈发的明显,他吃痛地皱了皱眉,缓了几秒才跟着站了起来。
宋满看见自己手掌上的鲜血,立马朝贺云山的背后望去,殷红一片,格外地扎眼。
“你回去,你回去让他们重新给你处理伤口!”宋满拉着贺云山就要往后去。
“走不了。”贺云山说完抬手劈死了几只蟾蜍,挣脱掉宋满的手又一次护在了他的前面……
所有人都觉得撑不到天亮了,连宋满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快要放弃了,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都是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贺云山,下辈子我还来找你。”宋满握住匕首的那条胳膊已经在止不住地发抖,他躲过扑过来的蝾螈,喘了几口气,迅速握了握贺云山的手:“或者下辈子,你来找我吧,我可能没机会了,它已经被我用掉了。”
“好,我去找你!”危险当中,贺云山并未察觉宋满话里的异常之处。
两人躬着身体,看着越来越多的变异生物,贺云山抓紧了宋满的手。
小白突然落在了宋满的肩膀上,将头贴着他的脸颊,无论宋满怎么赶它,就是不走。
邱淮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徐博川也正在注视着他,两人目光对视,邱淮朝他笑了笑,徐博川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是两人小时候安慰彼此的动作。
邱淮也回应了它,并挥了挥手,还给徐博川来了个飞吻。
可想象之中的场面并未到来,密密麻麻的变异生物竟开始逐渐退去,只留下众人一脸的惊讶。
“你们看天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抬头朝夜空中望去,那月亮异常的明亮,而且似乎正在朝地球靠近。
“我去!这月亮怎么那么大???”陆丰惊讶道。
“又要出什么变故了。”邱淮叹了口气拍了拍贺云山的肩膀:“走吧,管他呢,我只知道哪怕一会火山爆发,我也没劲跑了。”
宋满扶着贺云山回到室内,徐博川又重新给他处理了伤口,其他人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等到徐博川空了下来,邱淮一把抱住了他,像劫后重生的喜悦,又像灾难前的安慰:“让我抱一抱。”
徐博川也不动了,就这样静静地任由邱淮抱着自己,他像曾经那样轻轻地拍着邱淮的背。
许煜依偎在宋满的身边,尽管他不到13岁,但灾难以来,他也逐渐成熟,刚才那场面,大人不说,许煜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哥,我们要在一起。”
“嗯,别害怕,我们在……”
第二天,那些变异生物也没再涌过来,可大家谁也不敢贸然回去。
只是,基地里开始出现了一些异常现象。湖泊的水位开始逐渐上涨,一些地上也开始不断地朝外面涌水,基地外的河流异常的汹涌,已经越过了旁边的河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