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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气不过一蹦三高的,跟人家干起来。”沈慧娥食指点着大虫的脑门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不自量力的。”大虫目光湛湛地看着她说道。

“去吧!去看看人生百态。”沈慧娥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看看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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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结果就是每回大虫从粮铺回来,这脸黑的如乌云罩顶,这嘴撅的能挂油瓶了。

“气死我了,今儿粮价又涨了。”大虫跺着脚气鼓鼓地说道。

“你……咱这是鹅卵石铺的路,你脚不疼啊!”沈慧娥担心地看着他说道,“脚没有震麻吗?”

“还好。”大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说道。

“肯定震麻了。”沈慧娥无奈地看着他说道,“都提前告诉你了,粮价肯定疯长,你还气什么?”

“我没想到他天天涨,甚至上趟茅厕回来,它就又涨了。而且那粟米确实次,粟米粒都不是一颗一颗的,好像都碎了。”大虫脚抬地高高的在自家阿娘的手指下又轻轻地放了下来。

“我太生气了,去买粮的都是认识的婶子、大娘。”大虫唉声叹气地说道,“一个个都红着眼,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今年丰收了,粮食即使交了皇粮,应该不用这么着急买粮吧!”沈慧娥深邃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他们人口多,一家子差不多七八口,十来口子。”大虫乌黑的眼眸看着她说道,“早些买了粮食,心里不慌,大家都这么想,就排起了长队,好像晚了就没了似的。这样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

“晚了,有可能没了。”沈慧娥严肃且认真地看着他们说道,“朝廷征粮,民间自然就少了。”

“那在明年夏收前,真有可能没粮了。”狸奴抓着她的胳膊说道,“以后越来越冷,也没有野菜可挖了。”

“这么来说,时间上算着呢!挨到明年春天,有野菜可挖。”沈慧娥琉璃色的眼眸看着他们沉声说道。

“婶子,我明天要走了。”程东来走进来看着她说道。

“都收拾好了。”沈慧娥关切地看着他问道。

“收拾好了。”程东来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走的时候把冬衣给穿上了。”沈慧娥仔细地叮嘱道,“你等会儿。”去了里屋,再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五枚金币,“这个你拿着,穷家富路,藏好了。”

程东来看清塞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后,慌乱的摆手道,“这我不能要,您给俺的工钱都没怎么花,攒着呢!”

“那些也带在路上,拿出来方便,这个危机时刻再拿出来。”沈慧娥食指点着他一脸正色地说道。

“婶子留着买粮食吧!我看以后买粮会更加的困难。”程东来将金币放在了木桌上道。

“买粮不差你这几枚金币。”沈慧娥将金币拿在手里,重新塞到他手里,“这仨月过了,我们还能亏待自己啊!就是上冻了,照样能抓鱼。”笑着调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东来捏了捏手里的金币,“谢谢婶子。”

“这谢谢我收下了,到哪儿别逞能啊!保命要紧。”沈慧娥走到炕前坐了下来道,下巴点点炕桌对面道,“坐,坐下来说话。”

“婶子有啥要交代的。”程东来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她问道。

“机灵点儿,别跟人家硬碰硬,看清形势再说。”沈慧娥深邃透彻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谋定而后动。”

“嗯嗯!”程东来猛点头道。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沈慧娥眸光柔和地看着他说道。

“嗯嗯!”程东来红着眼眶点头道。

“到了那肯定不比在家,除了掏苦力,这饭食方面,没法比。”沈慧娥关心地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我也是苦过来的,饭食方面估计能有个麦麸野菜团子就不错了。”程东来眸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清汤寡水的,没个油花。估计还没猪吃的好呢!”

“是这样吗?”大虫紧张地看着他问道。

“我们是民夫,修宫殿,不是去享福的。”程东来幽黑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

狸奴闻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冷不丁的把程东来给吓的跳了起来,“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没有,跟你没关系,是狸奴想她阿爹了。”沈慧娥深邃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你说到饭食,是她没想到的。”

“居然吃得跟猪似的。”狸奴哇哇大哭道,“阿娘?”扑到了她的怀里。

“你叫我也没用啊!”沈慧娥清明的眼眸看着她说道,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道,“这个咱没办法?还有那么多人要去的。”

“皇帝的房子不够住吗?为啥还要修宫殿。”狸奴推开她泪眼涟涟看着她抽泣地说道,“宫殿够住了,为啥还要修?”

“这你问我?让我怎么说?他是皇帝,他有这个权利,想怎么修宫殿都行。”沈慧娥深邃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咱以前吃的也不咋地。”沈慧娥干巴巴地安慰她道,“你阿爹以前没吃过好吃的,所以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儿。”

“哇……”狸奴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沈慧娥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哭也没用啊!”

“阿娘?”大虫担心地看着自家妹子道。

“哭够了就好了,发泄出来也好。”沈慧娥黑亮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去倒点儿水,一会儿哭累了,该渴了。”

大虫满脸错愕地看着她,老实地下了床去倒了碗热水放在了方桌上。

等狸奴哭够了,还真有些脱水了,端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沈慧娥拉着狸奴的手,看向了程东来又道,“咱们县去的人不少,跟他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哎!”程东来忙不迭地应道。

“对于民夫,服徭役,我也没去过,具体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很苦。”沈慧娥深邃透彻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也给不了你啥建议吧!跟一起去的人互相帮助吧!”

“嗯!”程东来闻言轻点头。

“拳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练,这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写了。”沈慧娥遗憾地看着他说道。

“我不会放弃的。”程东来幽黑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不是说放不放弃,而是你没有时间。”沈慧娥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有时间也抓紧休息,足够的睡眠才不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大虫不解地看着她说道,“不就是修宫殿吗?跟盖房子似的。”

“傻小子,你以为盖咱家鸡窝呢!”沈慧娥哭笑不的地看着他们说道,“那一个宫殿,方圆比咱们县都大,那台阶……”仔细想了想道,“那青条石,比咱街口的石碾子都大,几个人抬起来都费劲儿,这要是注意力不集中,砸到身上,轻则没了胳膊腿,重则小命没了。”

大虫和狸奴惊恐地看着自家阿娘道,“阿娘,阿爹……”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沈慧娥拉着他们俩的手说道,“别胡思乱想。”

沈慧娥温柔的声音安抚了兄妹俩慌乱的心。

“这都是常见的事故,还有房顶。”沈慧娥指指自家房顶道,“宫殿房顶可高着呢!有十来丈高。”接着又说道,“比你们爬的树都高。”

“嘶……”大虫倒抽一口冷气道,“这掉下来……”

“是啊!没有休息好,在房顶上做活,这注意力不集中,万一出事,就不是小事。”沈慧娥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所以这拳脚招式,学文都停了,保命要紧。”深邃透彻的黑眸看着他说道,“活着回来,咱再补上。”

“我知道了。”程东来认真地说道。

“你在想想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沈慧娥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没啥好带的,就带上随身的衣服。”程东来黝黑的瞳仁转了转道。

“啪……”沈慧娥一拍手,眼睛贼亮地看着他说道,“带点儿药,去李郎中那买点儿治疗风寒的,拉肚子的药。”

“这药材怎么带呀!没地儿熬药啊!”大虫闻言提醒她道。

“弄成药粉啊!”沈慧娥想也不想地说道,她倒是想制成药丸,时间上来不及了。

“行不行啊!”大虫担心的说道。

“咋不行啊!这磕破了流血了,不是撒的止血药粉吗?”沈慧娥快人快语地说道,“快去找李郎中,时间上还来得及。”

“我去。”大虫从床上跳了下来,趿拉着草鞋就朝外跑去。

“大虫弟弟,我去就好。”程东来追了出去。

最终两人一起去找了李郎中。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粗陶瓶,里面装的是药粉,治疗风寒和拉肚子的。

至于其他的病症,李郎中也没时间来得及。

该走的,还是要走。

程东来跟着强征的民夫,有官差押送走了。

沈家和黄家兄弟,或者下面够年龄的小辈要出人头,去服徭役的。

今年赚钱了,交够了足够的钱,才免去了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