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下你那个男朋友吧。”
黄翅摇站在客厅中央,对着坐在她前面脸色不佳的黄国建沉默不语。镇上同样半夜起来祭天宫的人家开始多了起来,鞭炮声陆陆续续或远或近地响起,热闹却似乎被隔绝在了客厅的窗户之外。
她本以为今天一家人算是挺和谐的,至少在今天父亲不会发难,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估计错误了。
比她先一步回到楼上的林茑萝还在一旁收拾着刚刚祭神用的东西,在听到黄国建的话后便走了过来,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黄国建并没有理林茑萝,而是继续质问黄翅摇。
“说话啊,刚刚跟你视频的是不是你男朋友?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吗?”
“没有这回事。”黄翅摇终于开口。
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和温故知视频时的对话有什么问题,也就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就心情不好,但此时还是不宜在他头上再添几把火,于是斟酌了下字句后,缓缓说道:“我是想着等明年我工作稳定了再带他回来拜访你们。我现在还是以自己的学业为主的,他的工作也忙,所以今年才没有带他来。”
“哼,明年?”黄国建嗤笑了一声,“说不定人家早就把你给忘了。”
黄翅摇没有回应。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让气氛急转直下。
桌上还放着两瓶拿来祭神挑剩下还没来得及收好的米酒。黄国建将两瓶酒的位置换来换去,拿起又放下,玻璃瓶身落在桌子上大理石的位置时清脆却刺耳,“我本来以为你是害怕去相亲才撒谎说自己有个男朋友,就想着女孩子家害羞也正常,体谅一下,顺着点也无所谓。谁知道你居然还真有个男朋友。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黄国建的表情微微一变,笑得更加不屑,打开其中一瓶米酒直接就灌了一口,“你妈给你改的好名字,翅摇翅摇,真是翅膀硬啦,会飞啦,是不是啊?”
黄翅摇咬着牙,只觉得心里很难受。明明她的名字是有妈妈的爱倾注在里面的,为什么父亲要说得这么难听呢?她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阿爸,我没有撒谎,也不是为了反抗相亲才交的男朋……。”
“行了。”黄国建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告诉我,你那个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家庭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兄弟姐妹?”
“他叫温故知,是……”黄翅摇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温故知就是温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这句话如实说出,“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谁知道仅仅是“总经理”这两个词就惹得黄国建一下子就怒了,“总经理?那就是有钱人咯?你了不起啊,黄翅摇。”
“阿建,大过年的,别对孩子发脾气。”林茑萝见状,连忙将黄翅摇拉在自己身后,谁知黄国建拿起那瓶米酒又灌了几口后,将林茑萝一把扯开,将她推向楼梯口,“别碍事,去叫耀辉进屋上楼睡觉,把大门关上。”
接着怒气冲冲走了回来,用食指用力地戳了几下黄翅摇的额头,厉声叱斥:“我本来不想在年初一就跟你讲这些的。但你刚刚居然在自家门前跟人说什么鬼‘我爱你’?你知不知羞啊?对父母怎么又不见你说爱呢?”
黄翅摇不想反驳父亲的话,她深知越反驳只会被骂得越厉害,于是只在心里忿忿不平:“我对妈妈经常说爱,只是没有对你说过而已。”
“哑了吗?阿爸问你话你是不会应是吗?那张嘴是废的吗?”黄国建越骂越大声,“好啊你,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居然是去卖身?去让那些大老板包养?”
“阿爸!”黄翅摇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试图用疼痛来止住自己的怒火攻心。尽管知道父亲说的话毫无事实根据完全是捏造,但她她确实是差一点就要失控爆发了,还好尚有的一丝理智让她冷静了大半。
她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尝试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和他也是正常的交往,并没有涉及任何金钱交易,抛开身份而言,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而且我也一直在努力往上爬,一定不会永远都处在低位的,阿爸你说话为什么要这么难听?”
说到最后黄翅摇还是没忍住稍稍控诉了一句。然而黄国建听完却是更用力地戳着她的额头斥道:“正常交往?抛开身份?你能不能用点脑子?你们的身份差别就摆在那里,还想抛开而言?旁人只会觉得你是个一心只想钓金龟婿攀龙附凤的玩意儿!我们黄家丢不起这个人!”
“早知道你回去以后会搞这一些乱七八糟丢人现眼的事,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放出来,一直困你在房间直到你嫁出去为止!反正我已经安排好了,年初二就捆你去跟人家见面,你要是不跟那些有钱人断了关系,我就打断你的腿!”
“阿爸!”黄翅摇不可置信,“你这是犯法!”
黄国建目眦尽裂地高举起手,巴掌对着黄翅摇的脸正要扇下去,却被去而复返的林茑萝挡了下来。
“啪!”
最终那一巴掌还是落在了林茑萝的头上,沉闷的一声听得黄翅摇心都凉了。
父亲终于还是成为了别人口中那种喝了酒后打妻女的男人。
明明是想和父亲心平气和地用沟通来解决问题的,但事实证明,行不通。
“你别跟我讲这些废话!”不知为何黄国建又喝了口酒,一手拎着酒瓶一手用食指指着抱在一起的两母女,“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有钱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狗眼看人低,你那个外公外婆也一样,还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只不过是多了点学识就装模作样的,你妈嫁过来都这么久了还是假惺惺的要给这给那,实际上就是看不起我,我呸!”
“黄国建!你不能这样说我的父母!”林茑萝嘴唇颤抖着哽咽道,“他们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
“最看不起我的人就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表面装得那么温顺,实际上还不是在一对子女面前说我坏话?这么不满意的话,你当着我的面说啊!”
黄国建一手将林茑萝推倒在地上,黄翅摇再也忍不住了,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上那个有攻击性的酒瓶,半蹲着身子将那瓶酒滚到远远的角落,瞬时酒香四溢,攻上了所有人的鼻腔,像催化剂一样立即充斥着这个大脑。在黄国建想以同样的方式推倒黄翅摇时,她也伸出了双手想要先推开他,怎料力量悬殊,黄国建一脚就将她踢倒下来。
“阿爸!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什么时候藏在沙发后面的一条长长的扁担被黄国建抽了出来,对着刚站起冲过来的黄翅摇一棍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