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十岁生日那天,他的父母竟然同时安静地出现在家里。
母亲是难得的没有对着父亲发脾气,只是低着头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对着温故知和颜悦色。
“故知,今天你生日,爸爸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呀?”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笑。
温故知受宠若惊。他甚至疑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正在做着平日夜里会做的梦。
正当他想揉揉自己的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走吧,我们去动物园。”
“那……姐姐呢?”
“姐姐今天要读书,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去。”
温故知只觉得不可思议,父亲从来都只会和姐姐一起出门,今天居然只跟他一起。可是看着父亲拉着自己不容置疑地出门上车时,他才开始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父亲真的带他一起出门玩了。
那一天大概是温故知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最快乐最心满意足的一天。
温如新带他去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动物园,动物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除了一两个工作人员以外,就没看到有其他的游客了。
温故知心想,爸爸一定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将整个动物园都包了下来了。
或许,爸爸还是在意他的。
温故知拉着温如新的手一蹦一跳地参观着各种动物,遇到好玩的还会很兴奋地指给温如新看。
“爸爸!快看那只猴子!好搞笑哦!”
“嗯。”
温如新偶尔应了温故知一两声都会让他更愉悦。
当他们将动物园从头到尾参观了个遍后,天色也渐渐开始边暗了。温如新对温故知说:“故知,爸爸去给你买点水,你在这里乖乖等着爸爸回来好吗?”
“好!”
“在我回来之前,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知道了吗?”
“知道!”
于是温故知便留在原地,乖乖地等着父亲回来接自己。
可是从黄昏前等到天黑,等到星星都已经布满天幕,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各种昆虫的叫声和附近的动物发出的一两声叫唤围绕着他,他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
动物园里的灯都没有开,温故知很害怕,想离开这里,却又怕父亲回来后找不到他。
他想,一定是因为父亲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没有及时赶回来。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在原地等待。
夜色越来越浓,昆虫的叫声在越靠越近,仿佛要将温故知吞没了一样。
“爸爸……”温故知快哭出来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后面传来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
温故知转过身,只见黑暗中有个影子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转过头大喊一声,往前跑去,“爸爸!”
黑影从一个变成两个。
还有红色的火光摇摇晃晃。
温故知停了下来。
“爸爸?”
两个黑影一大一小,又骤然裂开变成了三个,四个……
越变越多,有高有矮,像是一群幽灵举着微弱却凶狠的火焰,向着温故知爬了过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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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
面前明明是满眼的白,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一样,安静得什么也听不到,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了起来一样。
黄翅摇一动不动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对着那堵白墙,
低头时,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不禁一愣
这不是她的血。
是温故知的血。
想起方才的情景,她心中既后怕,又自责。
“心心蘸料”失灵了。
当时温故知难受的模样既可怖得吓人,又让人心痛。可是急救的人还没有到,黄翅摇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尝试用“心心蘸料”来缓一缓温故知的情绪,最起码能让他稳定一点去到医院急救也好。
可是“心心蘸料”这一次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自认为这次对温故知植入的情绪虽然温和,但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明明看到温故知的牙齿松了一些,可就在她和苏谨正要掰开他的嘴好让他呼吸畅顺些时,他又重新咬紧了嘴唇,甚至比之前咬得还要狠,唇瓣都咬烂了,血流了下来,染到黄翅摇的手,鲜艳而惨烈。
最后温故知直接昏迷了过去。
黄翅摇更是吓得浑身发冷。
怎么办?
有钱人不是都会配有随行医护人员的吗?人呢!?
“现场没有急救的人吗?快送他去医院啊!”
万幸的是,宴会开始后就一直不见踪影的许可可从一架直升机上从天而降,带着医护人员将温故知送去了医院急救。
当黄翅摇跟着车到达他们的私人医院后,温故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回到加护病房了。
可是她依然处在精神恍惚之中。
如果许可可没有带着人及时出现,她实在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温故知会变得什么样。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温故知的恐惧症发作得会这么凶猛呢?
难道那只猴子的杀伤力比其他的四足动物大那么多吗?
还是说,不仅仅是因为这只猴子?
“翅摇!”
苏谨的一声惊呼将黄翅摇唤清醒了一点。
“你这里怎么流血了?”
“不是我的。”黄翅摇以为苏谨说的是她手上的血。“这是……你哥的血。”
“不是!”苏谨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臂,“我是说你手臂这里!伤口都这么明显了,你没感觉到痛吗?”
黄翅摇顺着苏谨说的位置一看,才看到手臂上确实有几道血痕。她思索了几秒,才想起这应该是被那猴子抓伤的。
被苏谨这么一提醒,她才开始感受到痛觉。
“猴子抓的。”黄翅摇突然想起了猴子的主人,“对了,那两父女呢?温如新和温柔去哪了?”
苏谨却是气冲冲地一把拉起黄翅摇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诶,苏谨!等一下……”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被猴子抓伤了也不早说,还惦记着别人干嘛?快点去打狂犬病疫苗!伤口也要处理一下!”
“可是温故知他……”
“我哥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大把人在照顾着他,不差你一个。”苏谨没好气地按了电梯关门,“倒是你自己,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黄翅摇沉默不语。
她其实没那么担心自己的伤口。那猴子不是野生的猴子,既然是温柔养的,那必定是已经打了疫苗了。
她只是有些在意苏谨讲的第一句话。
的确,照顾温故知的人不差她一个。
只是她不是想当照顾他的人。
她想做那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