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鸣:“余姑娘带回来消息,她和她母亲以及舅父接连上门都没能见到赵夫人,这三人算是赵夫人最亲的人。”
“赵家人丁本就不兴旺,赵老爷也是单传,并没有兄弟姐妹,双亲早在十多年前就双双因病去世。”
“据被遣散的赵家小厮说赵家现在的管家刚来不到半个月,且一来就颇得赵夫人赏识,原先的老管家被赵夫人以年纪老迈为由辞退回家养老,赵老爷一向不会拒绝夫人的请求,所以也不曾说什么。”
北鸣又道:“赵夫人身边原来还有个侍女,在这个管家出现的前两天突然告假,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原来的老管和侍女还能不能找到?”苏岫问。
北鸣点头,“侍女老家就在城郊不远处的村子上,应该很容易找到。至于老管家……他无儿无女,据他们所说当初赵夫人是让新管家将人安置的。”
北鸣查到的线索虽听起来没多大用处去,却又处处不合常理。
让北鸣下去休息,苏岫转身回房,见虞应淮还拿着方才的那幅画,看的出来是非常喜欢了。
“怎么这么久?”虞应淮问。
苏岫叹了口气,“什么样的母亲才会看着儿子死见死不救?”
虞应淮漫不经心道,“世上人多有百亿,见死不救不在少数,或明哲保身或自私自利又或者本就不是亲生。”
想到陛下身世,苏岫怜惜的摸了摸他胳膊,当作安慰。
“这幅这么好看啊?”苏岫一歪头,“陛下若是心动,我带你去啊。”
虞应淮看着喜欢,抬手帮他捋了捋掉落的一缕发丝,“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苏岫瞄了一眼,嘻嘻笑道,“我当时也觉得十分熟悉,可惜就是人不一样。”
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想到那年一起去西山打猎,“陛下什么时候还能带我去?”
“卿卿想,随时都可以。”
情话张口就来,苏岫是有些不信的,他暗自撇嘴。
虞应淮掐了把他脸颊软肉,“不信?”
“陛下日理万机,我可不敢拉着陛下瞎胡闹。”苏岫说这话的时候人有些蔫不唧的。
虞应淮挑了下眉,“收到你哥的信了?”
苏岫惊诧——这都能猜到!
没错,方才鲁知群走了后北鸣回来之前,湖青刚拿了封信给他,苏岚从虞都发来的,开头便是:朝中不可一日无君,皇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帝一己之身,身系万民……
那些从前爱说的一句嘱咐都没有,通篇下来,总结起来就是七个字——赶紧跟陛下回来。
“别听他的,朕来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要在年前回去便好。”
苏岫本也不是多听话的人,陛下都这样说了,大哥的话,瞬间让他抛诸脑后,现在整个客栈都是他们的人,陆统领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暗处肯定还有人,安全也能保证,他怕什么!
“和鲁知群怎么说的?”虞应淮又问。
“我下午还要去趟府衙牢房。”苏岫道,“北鸣查到一些事,需要告诉赵诚文,不过他可能不想知道。”
虞应淮失笑,“明知人家不想知道,还要告诉他啊?”
“我这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况且我总觉的赵夫人十分奇怪,若真是他口中的父母恩琴,不可能突然变得如此,得让他清醒清醒,别死的糊里糊涂。”
虞应淮无奈,自家的这个是个什么管事精。
用完午膳苏岫收拾一下便带着小七和湖青出门,临走时问虞应淮要不要一起,若是不想见鲁知群他会帮忙挡着。
“卿卿去做正事,朕就不跟去了。”
直到上了马车,苏岫脑子里都还是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晕晕乎乎,颇有种——老公出去忙工作,老婆在家等着的爽感。
“噗!”
小七听到车内声音,捣了捣湖青,朝身后努努嘴。
那意思——怎么这么高兴?
湖青一甩缰绳,马儿朝府衙走去——还能是因为什么,以他对自家少爷的了解,这应该是自觉占了什么大便宜,偷着乐呢!
……
“赵诚文,有人找。”还是之前那个狱卒,他拿了苏岫那么些银子,妻子有了银子找大夫,知道这些也是仰仗赵诚文,之后对他也颇多照顾。
这次苏岫再次找来,又给了他不少银子,有了这些,未来几年他妻子都不会缺银子治病。
赵诚文脸上没有一点神采,缓慢转了一下眼睛,“到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想问是不是砍头的日子,还没问出口,乍见来人,赵诚文有些恍惚,“君瑜?”
“你还未走?”
苏岫朝他点了点头,“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
赵诚文愣愣看了苏岫一会儿,重新垂下头。
苏岫无奈道,“我之前并未发觉你是个只会一味逃避之人。”
“我本已经出城,是你表妹余姚姑娘拦住我,求我救你。”
“阿瑶……”
“你娘已经开始遣散家奴。”
“……”张诚文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为何?”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
“你母亲如今不见任何人,包括你的姨母和舅父。”
“走了也好。”
苏岫:“亲生儿子杀了自己夫君,做娘的却想着变卖家产,离开梁州,你就不觉得奇怪?”
赵诚文痛苦地闭上眼睛。
“余姚姑娘相信你有苦衷,整日在外为你奔波,你却一直坚持着你那不存在的坚持,你若是一心寻死,那日就不应该见余姑娘,还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苏岫这些话就差把又当又立几个字甩在赵诚文脸上,尽管赵诚文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他所做所说却是朝着这个方向去的。
苏岫轻“啧”一声,略微烦躁,他是想查清真相,但若当事人一直是这顽固模样,他也懒得再搭理,“我言尽于此,你若是还不愿说真话,那我也只能辜负余姚姑娘的期望了。”
赵诚文悲痛落泪,又过了片刻,就在苏岫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他终于开口,“是……是我娘。”
苏岫开始并未听出其中的意思,直到看见赵诚文眼底拼命压制的悲凉气息。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失手杀死你爹的……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