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曲朗宁的话,苏岫愣住了,“受谁之托?”
知道他来这里的除了大哥就是陛下,所以不是大哥,就是……陛下?
曲朗宁挑眉,“猜猜看。”
苏岫斟酌了一下,“当今皇上?”
“难怪他说你聪明,果然不假。”
“再来猜猜,我是什么人?”
他让苏岫猜的自然不是曲家家主这个身份,那就是……
苏岫扭头顺着窗户看了眼外面的落兵台,“我曾见过和这间院子类似的装扮,那是武将的居所。”
“哈哈哈。”曲朗宁大笑,“接着说。”
“难不成你曾经还是个将军?”
“这次没猜对。”曲朗宁道,“不过也大差不离,如果我没回来继承家业的话。”
苏岫撇嘴——混不好就要继承家业什么的,真是烦!
曲朗宁年纪还小时不愿受人管束,偏偏他爹还就他一个儿子,自然是想他好好继承家业,一次他跟爹吵了一架,跑了出去,曲家爹爹放话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对于一个忤逆竖子而言,激将法是没用的。
恰好那时候朝廷征兵,曲朗宁便直奔征兵处,曲家爹爹有没有后悔自己放的狠话不知道,反正曲朗宁是一路顺利进了军营,后来又到了疆北,还到了当时太子的麾下。
“所以你就是韩将军所说的离开军营的那一个?”
曲朗宁一脸怀念,“韩暄现在已经是镇守凉城的大将。”
他有时候想自己那年若是不回来,没有看见一把年纪还在商场和人周旋的老爹和重病在床的老娘会如何。
但往事已矣,现在也很好,这时就听见屋子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跑的还挺急,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小孩子,还有把软软糯糯的嗓子,“爹爹,哥哥说你一定在这里。”
“咦?”
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八九岁,一身考究的锦袍,一边衣角却掀起来斜斜塞进腰间,左手捏着根不知名的小花甩啊甩,苏岫扭头看曲朗宁——嗯,一看就是他的种。
另一个小孩只有四五岁的,小脸胖嘟嘟的,苏岫笑了,“是你。”曾经宫里的那个孩子,没想到还能再见。
小孩儿躲到他哥哥身后,露出半边身子,好奇地打量苏岫。
大点的男孩看着苏岫的眼神带着警惕,询问似的看向他爹。
曲朗宁笑了,“我儿子,大的叫言锡和小的叫言年。”
“过来拜见永安侯。”
两个孩子礼仪周全,看着家教良好,小言年还过来拉了一下苏岫的手。
苏岫惊讶——这孩子还记得他。
倒是他扒拉了一遍身上,只找到了不久前在摊贩上买的两块一模一样的小玉珏,和一个装零嘴的荷包,他把玉珏给两人一人一个,当做见面礼,零嘴本来还想重新塞回去,见曲言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花里胡哨的小荷包,像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于是苏岫便将装着花生糖的小荷包也递给了他。
逗了会儿小孩,曲朗宁就让人把孩子带了下去。
“之前来的那个王大人,这些天一直被带着往错误的方向查,我还以为这次会不了了之,没想到皇上还有后手。”曲朗宁正经起来,倒是能看出行伍出生的严明整肃,“三年前,城内能和曲家一较高下的是卢家,齐家只能排第三,直到那位赘婿到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回来时才发现真州已经变天,齐家小姐原本是要和他家的那位义子齐明成亲,最后齐明却突然娶了知府千金,两年前曹驰通过汪升的牵线到南边买了几艘船开始河运生意,至此以后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苏岫点了点头,“齐明现在被推出来做替罪羊,是不是能从他哪里下手?”
曲朗宁摇头,“据我所知他夫人有了身孕,曹驰和汪升用那女子来拿捏齐明。”
苏岫震惊,“可她不也是汪升的女儿吗?”
曲朗宁被苏岫表情逗笑,方才还觉得皇上找了个好人选,这会又觉得这位永安候过于单纯了,“齐明是齐老爷收养的乞儿,他对自己子嗣十分看重,愿为还未出生的孩子放弃自己。可汪升显然不同,一个子女与前途富贵比起来,在他那里女儿才是不重要的那一个。”
“家主!”曲福进来贴在曲朗宁耳边耳语了几句。
曲朗宁视线一沉道,“你先稳住他,我随后就来。”
苏岫见状觉得怕是出事,果然不出所料,“曹驰找上门了,我去会会他。”曲朗宁道。
……
有人……到处都是人,还有无数只影子追赶着她,每只影子都长着同样的一双眼睛,那双让她痛恨,只希望自己从没遇见过,也再也不会相信的眼睛。
意识模糊之际,有道声音一直在宋如意耳边蛊惑她不如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就再也没有痛苦和恨。
不……宋如意想,就是死也要把那个害了她大哥之人,一起拉下地狱。
宋如意惊坐而起,却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脸色更白了,额头立刻冒出冷汗,忍着痛打量四周和眼前的人。
“你醒了。”旁边一直伺候的小丫鬟率先发现她醒来。
“你是谁?”
苏岫在外面坐着喝茶,听到声音走进来,“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宋如意:“是你。”
“你要见我?”苏岫第一次看清她的样貌,丹凤眼,鼻梁挺翘看着二十岁左右,五年前应该尚不及及笄。
没有了脸上的那道伪装的疤痕,是个极为清丽的姑娘。
宋如意愣了一下,慌乱拨了拨头发,试图把脸挡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身子一歪,小丫鬟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你身上有伤,还是先躺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