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音回了王府,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让如意去了白石庄照顾冷陌秋。
“你有多尊重我,就要多尊重他。”
如意虽然震惊顾知音的要求,但主子有吩咐,她很是认真的点头应道:“郡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小心伺候。”
她怎么有种郡王妃认得这个男子的错觉。
冷陌秋是在半夜醒来的,如意守在外室,趴在桌子睡着了,听到动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短暂的迷惘之后,她忙进了内室。
冷陌秋正撑着身子坐起来,似乎碰到了擦伤的地方,疼得他剑眉拧成了疙瘩。
“公子醒了。”
冷陌秋听到声音,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如意:“姑娘是?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一连三问,漆黑的眸中含着浓浓的警惕。
如意微微一笑:“奴婢如意,这是平阳王府的庄子,公子白日里不小心被我们府上的马车撞到了,郡王妃深表歉意,见公子昏迷不醒,便擅自将公子送来庄子上养伤。”
“平阳王府?郡……王……妃?”
“正是。”如意点点头,倒了杯茶递给冷陌秋,接着道:“公子放心,我家郡王妃不是坏人,公子只管在这里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吩咐便是。”
“多谢。”冷陌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也顾不上形象,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
如意见他一饮到底,又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
冷陌秋顿了一下,端过来喝了。
也不知是两杯茶水下去刺激了他的肠胃,顿时发出一阵令脸红耳赤的咕噜声。
冷陌秋尴尬的脸色微僵,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枕头上。
如意微微一愣,随即道:“是奴婢的疏忽,公子昏迷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小厨房早就煨着粥,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端来。”
说罢,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出了房间。
冷陌秋神情怔愣,自从来了京城后处处碰壁被冷漠的心霎那间仿佛被注入了一抹暖流,滋养着他几近厌世的情绪。
原来这世间对他还是抱有善意的。
冷陌秋没有同如意解释并非是平阳王府的马车撞到了自己,而是当时的他饥肠辘辘早就没有任何力气,烈日当头更是晒得他头昏眼花,他隐约记得自己意识涣散之时漫无目的走着,然后下一瞬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不醒人事。
马车的出现只是个意外。
他怕自己解释了,郡王妃不会让他留下来。
京城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生存,冷陌秋太留恋这份短暂的安宁了。
就两日,再让他待两日,自己就离开。
思索间,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冷陌秋抬眸就看到如意端着托盘走进屋里。
“眼下是深夜,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奴婢就放了一点点燕窝,营养又清淡,公子子尝尝。”
如意舀了一碗,端着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吹了吹热气,她将勺子递到了冷陌秋的嘴边。
“我自己来。”冷陌秋讪讪的一笑,实在不适应被人喂。
“公子子小心烫。”
如意也不强求,微笑着叮嘱。
“冷陌秋!”
如意呆了一下:“什么?”
“我的名字。”冷陌秋淡淡的说道。
他容色清冷,眉如墨画,冷如寒霜的眼瞳,如同星辰,然而此刻正努力流露出一丝温柔与善意:“不必叫我公子。”
如意歪了歪头,陷入沉思。
不叫公子,叫冷陌秋?
太生硬了,而且一点都不尊重人。
那叫阿秋?秋秋?
念头刚一闪过,如意下意识的打了个摆子,鸡皮疙瘩差点爬上手臂。
不行不行,这叫法太亲昵了,不正经。
于是如意一脸认真的望着冷陌秋:“奴婢只是一介下人,不敢坏了规矩直呼公子名讳。”
这是她家郡王妃都客气相待的人,自己怎敢唐突。
冷陌秋蹙了蹙眉,没想到如意还是个倔强的。
她是下人,却也是王府的下人,不比他这个穷书生来得强么。
“公子慢用,奴婢去打水来伺候公子洗漱。”
……
如意每日回王府同顾知音禀报冷陌秋的伤势情况,然后又按照顾知音的吩咐拿各种补品去给冷陌秋补身子。
两日后,当如意回到庄子上时,正好看到冷陌秋往外走。
“冷公子去哪?需要买什么东西告诉奴婢,奴婢去办就成。”
冷陌秋浅浅一笑:“叨扰了两日,我的伤已经好了,这就告辞。”
“什么?走?”如意一惊,声音陡然拔尖,那紧张的模样都叫冷陌秋愣住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为何?”
如意急得上手将人往回来:“我家郡王妃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的,你伤还没好全呢。”
“就一点擦伤,我没事。”
“那也不成,我要对你负责到底的。”如意回头,凶巴巴的瞪了他一下,继续把人往庄子里拉。
冷陌秋听着如意的话,心头倏地一怔,两朵尖飞快的染上绯色的红晕,烫得惊人。
“不不不不……”用负责啊。
这货被如意惊的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意哪知冷陌秋把她的话误会到姥姥家去了,一门心思的只想把人留下。
在她看来,郡王妃这么重视,可见此人很重要,怎么能就这么让他离开呢。
就算要走,也得等她问过郡王妃的意思才行。
如意以为冷陌秋那一连串结巴的“不”字是坚持要离开的意思,想了想,道:“那咱们各退一步,你再留一晚,明日再走如何?我都带了人参来,不吃多浪费啊。”
说罢,她摇了摇手中一只朴实无华的锦盒。
望着如意真诚的双眸,冷陌秋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琼华院,如意匆匆走进屋里。
“郡王妃,奴婢今天去庄子时见到冷公子准备离开,后来同他商议再留一晚,明日要让他走吗?”
“明早我去庄子上见他。”顾知音道。
翌日,天刚亮,顾知音便坐着马车,去了庄子。
冷陌秋正在打扫院子,如意见状,一个飞奔过去夺了他手中的扫帚:“公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放着奴婢来。”
“举手之劳而已。”
“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