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平态度如此强硬,那祁老六心中再怎么恼火,也知晓今日多半是无功而返了。
他只能恨恨的看了那金姓修士一眼,旋即对方平冷声说道:“既然道友执意要替此人出头,祁某今日便卖道友一个情面。金道友,希望下次再见面,你还能有这等好运气……”
说罢,他头也不回,化虹而去。
目睹追杀者消失在天际,那金姓修士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飞到方平身前,正色行了一礼:“太一神朝,金丹家族修士金有财,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方平伸手虚扶,挥出一道法力,将此人托起:“金道友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地离元亨坊市已经不远,便是没有方某,道友多半也能脱身。”
金有财摇了摇头,道:“我曾听闻,元亨坊市的主事者,为人素来圆滑世故。遇到金丹境修士的恩怨,多半是两不相帮,未必会同意我入内暂避。先前往这边跑,也只是无奈之计,幸好遇到道友!”
或许是先前的动静,惊动了元亨坊市内的其他金丹,此刻,有数道神识正好奇的朝这边扫来,似是想看个热闹。
见状,金有财道:“此地不是聊天之地,咱们且去坊市内一叙。我跟道友一见如故,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做请,以聊表谢意。”
方平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是不会推辞。
客气了一句,便随其一起重回元亨坊市中。
………
半个时辰后。
太白楼的包间之内,金有财跟方平一边对饮,一边谈笑晏晏,相见甚欢。
一时间,包间内的气氛很是轻快融洽。
见火候差不多了,方平放下手中酒杯,状似不经意间的道:“先前听闻,金道友自称是来自太一神朝。为何却不远万里,跑到这大襄来?”
此言,似是触及了什么伤心事。
金有财叹了口气,道:“方道友有所不知,我金家,虽然在太一神朝叫不上什么名号,但曾经背靠金曜宗的关系,过的也还算滋润。二十年前,焚天宫入主后,金家迫于无奈,只能改换门庭,投了焚天宫。奈何,这仰人鼻息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虽然喝了些灵酒,跟方平也一见如故,但金有财显然还是有些城府的。
才刚吐露了些许心声,便立刻意识到有些失言,旋即便主动收回了话题。只说:“总而言之,此次算是替家族和上宗跑腿来了,到元亨坊市这边收购一批灵矿。”
原来如此。
虽然这金姓修士语焉不详,但方平还是从中听出了不少东西。
他一边暗暗揣测,一边故作惊讶道:“收购灵矿,让家族中的小辈来一趟不就得了?何须金道友亲自出马?”
金有财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恨意:“正常来说是这样,只是此次收购的灵石价值不菲,再加上那祁家处处跟我金家敌对,之前几次采购,便有金家商队被身份不明的修士截杀。为防万一,金某才亲自跑了一趟。没想到,我行踪如此隐秘,仍被那祁家盯上……”
听金有财之意,这次袭击竟似没那么简单。
莫非是金家中有内鬼?
不过,方平对金、祁两家的恩怨,一点都不关心。
他只是想借这个话题,引出自己真正想问的内容:“金家,竟然跟金曜宗和焚天宫有关,果然厉害!方某早就听闻,这两宗渊源匪浅,又都是天圣百宗,对其多有好奇。不知金道友能否帮我说说这两家详情,也好让方某开开眼?”
闻言,金有财顿时来了精神:“你要问这个,那算是问对人了。”
他们金家,跟了金曜宗近一千年,前后三代金丹修士,给金曜宗效力,如今又转投了焚天宫。可以说,在大襄这边,能比他们金家更了解这两大宗门的,不敢说屈指可数,至少也是寥寥无几。
当即便将自己知道的不少两宗情报,当成酒桌上的谈资,抖落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位金姓金丹的现身说法,远比方平在元亨坊市中打探、汇总来的零碎情报有用的多。
半晌之后,方平心中,便对焚天宫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按金有财之言,那焚天宫似乎对继承化神大派【金曜宗】的法统颇为在意。在焚天宫常年的对内对外宣传中,他们才是当年的正统传承者,如今的金曜宗只能算窃取了正统之名的支脉。
正因此,焚天宫的高层,是将投靠的金曜宗修士当成“弃暗投明”的同宗弟子、而非普通意义上的投降修士来宣传的。
只有那些执意追随金曜宗、不肯投降的弟子,才是“冥顽不灵的金曜宗余孽”。
当然,宣传归宣传,实际上投靠的金曜宗弟子的待遇,肯定是不如焚天宫自己人的。诸如修行资源被克扣之类的龌龊,也是常有之事。
“待遇不同么?这倒是不出我预料。”
“倒不如说,投降的金曜宗修士跟焚天宫修士能拿到同等修行资源,反而才是怪事……但至少,这个同宗弟子的名义还是非常重要的!”
有这个名义和没有这个名义,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如果真是完全当成投降者来看待,那方平绝对会慎重考虑,要不要继续追寻金曜宗的足迹。
但既然有同宗弟子之名,这加入焚天宫之事,就完全值得一试了。
更不用说,自己还不是金曜宗弟子,仅仅是意外获得了金曜宗的法门。
心中有了定计,方平再度看向金有财。
趁其滔滔不绝说完,正要喝杯灵茶润润嗓子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金道友所言,让方某大开眼界。不过,方某这里还有一个疑惑。”
金有财一愣,伸手让道:“道友有何疑惑,不妨说来一听?”
方平轻声道:“方某曾听闻,金曜宗的镇宗功法为【大日真法】。却不知,这焚天宫内,可有完整的大日真法收录?”
大日真法?
金有财心中默念了一遍,深深看了方平一眼。
如果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好奇,可不会问的如此明确直白。
他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方道友是有备而来啊……难怪道友先前不惜与那祁家为敌,也要出手相助金某。”
但别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方平的确是出手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