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上,都快蒙尘了。
皇帝、群臣,各自一言不发,最后,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杨太岁身上。
现在能拿主意,且说话够得上分量的,也只有这个年近百岁的老国师了!
“都不说话,那就由我来说。”杨太岁向上禀道:“陛下。”
“我离阳,现已是内忧外患,已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刻。”
“西面,顾剑堂携反军,已长驱直入。”
“南面,刚刚封了蜀王的陈之豹,秣兵厉马,虎视眈眈。”
“东面,靖安王和北莽军队,已经到了非常暧昧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赵询,很可能会叛国!”
“就当下的情况而言,内忧并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乃是一路破关斩将的顾剑堂。”
新帝道:“该死的反贼顾剑堂,几年前就早该杀了他的。”
“他有多少兵?朕还听说了,他那些兵,不过就是些灾民而已,我们何不主动出击?”
杨太岁道:“陛下,人饿到一定份上,和野兽同样的凶残!”
“灾民饿到了一定的份上那就是兵。”
“顾剑堂现在的军民人数,号称五十万大军。”
“根据探子暗中探报,顾剑堂实际人数虽然只有二十余万。”
“但陛下你要想一点,这二十万饿坏了的人,发起狂来,已经足已摧毁天底下最坚固的城墙。”
新帝一惊:“各郡守,没有一个挡得住贼军的?”
杨太岁道:“顾剑堂,长驱直入。”
新帝听的身子发软:“那......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那我们该如何御敌???”
杨太岁转头对堂上群臣道:“说啊,想法子啊。”
“平日里,一个个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现在,为何没有一个人来说话?”
群臣没人敢说,这时候,怎么说,御敌,又不是靠嘴御,说句难听的,现在连调兵都没有地方调!
新帝慌了神,坐的也不安稳起来,也不知道是那龙椅太硬,他这几月天天躺在软肉中,坐不习惯了。
还是顾剑堂那把无形的剑,刺到了新帝的脊梁。
见无人说话,新帝急道:“国师,你想个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杨太岁顿了许久才说:“办法,只有一个了,唯一的办法了。”
新帝大喜:“说说说,国师快说。”
杨太岁缓缓吐出五个字:“北凉王,徐晓。”
......
河州。
徐晓已经下令整顿,一边四处重修关隘驻防,一边重新恢复农田。
这次徐晓并没有做那种屠城的事,在天下人看来,徐风年死了,这个人屠徐晓,一定会发狂,一定会有很多人陪葬。
但令人惊讶的是,徐晓夺河州,并没有废太大的力,入了城,也不屠杀,而是一直在做整顿。
并且下达了命令,让北凉的士卒们,帮着恢复农田。
河州的百姓因为知道徐晓来,很害怕,走了很多人,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走不了的。
徐晓入河州后,不仅不难为他们,还命士兵帮他们开垦田地,就来春来播种,撑几个月,到了秋收,就能吃上口安稳饭了。
外出的河州百姓听闻如此,大部分人,又从各地赶了回来。
原来以为河州要巨乱,都往着离阳的中心赶,现在反倒是别处都没乱,离阳自己乱了。
百姓们都认为,看来皇陵一炸,果然是天意使然。
不日......
徐晓正在临时的王爷府上,逗着孙子。
魏叔阳急急入到府中:“王爷,有皇室来的天使。”
徐晓嘴角上翘,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
天使候在待客厅上,徐晓随便套了身衣服,依旧抱着孙子前来。
天使准备宣召,口中连喊了两声,就等着徐晓跪下接旨。
可徐晓就是不跪,天使也有些懵逼,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程序,他一时间,整的他不会宣读诏令了!
徐晓等了一会,见天使不读,望了望天使:“没见我抱着孩子吗?我腿脚又还不利索,别摔了孩子!”
“不方便跪,你就将就着念吧。”
“要是你不会念,那就把圣旨放那,我一会自己看。”
这话说的极随意,天使都懵逼了,这个天使宣读过近千封圣旨,就没见过像徐晓这么接旨的!
但也无法,只得宣读。
旨意很简单,除了一堆弯弯绕绕的言语,其宗旨就是。
现在天下大乱了,各地义军四起,顾剑堂就是最大的威胁,圣旨上没说,但听者都知道,顾剑堂那家伙已经威胁到离阳王朝了。
北凉王徐晓久沐天恩,又身为唯一一个异姓王,怎么说,也得为皇室出出力吧。
这些话,明面上说的好听,不过其本意就是。
他离阳老赵家顶不住了,最后还得看你老徐家,快来救我。
就是这么个意思。
天使宣读罢,徐晓就站着接旨:“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天使又懵逼了:“王爷,陛下现在......现在......”
徐晓接口道:“陛下现在火烧眉毛了嘛,对吧?”
天使一怔:“呃......对......对对.......”
“只不知,王爷,何时出兵?”
徐晓道:“你前脚回去,我后脚再来。”
“行了行了,回去复旨吧,我就来。娃娃要吃奶了,我就先不跟你说了。”
那天使,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原地,徐晓怀中的孩子见那天使窘像,哈哈笑起。
还没几日,徐晓就已经整军待发。
临行前,徐晓令魏叔阳回了北凉,就上听潮亭,传话于李仪山,一是看守好北凉后方,二是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魏叔阳回到听潮亭交代完一切事务,又由李仪山给他指派了秘密任务。
魏书阳还得再跑一趟远门,临行前,魏书阳问李仪山,徐晓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本来能把顾剑堂围死河州的,为什么要放他出去,又要费力去拿他?
李仪山盯着棋盘,手持一枚黑子,盘中,那白字虽多,但似有被黑子,全部困死之势。
“很简单。”李仪山缓缓说道:“王爷,需要一个名义。”
魏书阳疑道:“名义?”
李仪山道:“书阳,王爷自己出兵,和受旨出兵,是不一样的。”
“前者会被认为是反贼。后者不同,后者是。”
“奉旨,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