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将整个城市装点得如同白昼。我轻轻吹散咖啡表面的热气,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许间的事情让我心绪不宁,倒不是他车祸的问题,而是沈琳的母亲住院的消息。从沈琳的言谈中不难察觉,她母亲的病情相当严重,以至于连许间的车祸都无法让她抽身。
然而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几乎没有积蓄,又如何承担得起高昂的医疗费用。
沉思之际,我点燃了一支烟,最终拨通了许间的电话。
“沈琳今天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有空多去医院照顾你。”
“哦,是吗。”
“伯母的病情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间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沉重:“肝癌晚期,每个月都要接受化疗……”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毕竟一旦进入化疗阶段,几乎意味着生命已步入尾声。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现实,所以他们迟早也会面临这样的时刻。尽管我现在也有了些积蓄,可一旦他们生病,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
回到老屋,父亲和刘佳妮正忙碌着准备晚餐。听到动静,刘佳妮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刘佳妮走上前,接过我手中的外套,浅笑道。
我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此刻的刘佳妮,宛如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而我则是那个在外奔波的丈夫。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许间的伤势很严重吗?”
“不,他只是左腿轻微骨折,其他没什么大碍。”我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
“那你这是……”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哦……那你先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刘佳妮应了一声,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看着她的背影,我暗自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以目前的财务状况,足以负担起两个家庭的开支,但现在看来,我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交响乐,父亲和刘佳妮的交谈声不时飘入耳中,我看着这一切,却渐渐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种温馨的场景下一秒就会消失。
没钱终究是原罪,所有的美好在贫穷面前,都将脆弱无比。
……
晚餐过后,我打算悄悄送刘佳妮离开,毕竟父亲在家,而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尚未捅破,如果住在一起,难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然而,我们刚走出院子,就被父亲叫住,“这么晚了,你俩要去哪儿?”
“那个……刚吃完饭,我们打算出去散散步!”
父亲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眉头紧锁道,“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还是在家待着吧。”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刘佳妮却机智地接过话茬:“叔叔,我们只是在附近走走,不会走远的。”
父亲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最终点了点头,叮嘱道:“那好吧,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放心吧叔叔,我们不会的!”
话音刚落,我们便离开了老屋。
我最终还是把刘佳妮送去了酒店,不过,回家后便迎来了父亲审视的目光。“小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她有事,先走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心里却有些慌乱。
“你小子不会是骗我的吧!”父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没有、没有,她是真有急事,而且这不是有你在吗,她让我趁机多陪陪你。”
父亲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许久才叹了口气,“爸是过来人,有些事情,你瞒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既然你们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要记住,小刘是个不错的姑娘,别把她弄丢了。”
“知道了爸,我不会的。”
“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便进了屋,而我则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刘佳妮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住进她的房间,虽然此时她并不在屋里,但依旧让我有种两人同处一室的错觉。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使我渐渐放松,最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田野上,四周是金黄色的麦浪,微风吹过,带来阵阵麦香。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自由,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随风而去。
在这片田野的尽头,有一座小木屋,炊烟袅袅,似乎有人在里面忙碌着。我迈开步伐,向着小木屋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佳妮。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辫,正在木屋前的院子里晾晒衣物。
而不远处,一个孩子正欢快地追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这个孩子与我有七分相像。
……
次日,醒来时刘佳妮已经来到老屋,我是被她吵醒的,理由则是我睡了她的房间。
当然,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一个劲问我昨晚睡得香不香。
香自然是香的,不过我却没有将昨晚梦到的事情告诉她。
吃过早饭,父亲准备离去,我们没有挽留,而是带着他到商场,给他和母亲一人买了两套衣服。
机场门口,父亲拍着我的肩膀叮嘱道,“你妈托你舅舅宰了两头年猪,回头记得带着小刘回家过年。”
我下意识看向刘佳妮,不知该如何接茬,刘佳妮见状却挽着我的胳膊,冁然一笑道,“放心吧叔叔,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
待父亲离开,刘佳妮这才松开了手,面带羞怯道,“那个……刚刚是因为叔叔……”
“没关系,我知道。”我打断刘佳妮,岔开话题道,“怎么突然会来兴义,对赌协议的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只是看到你发来的消息,所以就赶过来了。”
闻言,我有些感动,毕竟杭州与兴义有种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而从她昨天进屋的状态来看,明显走得很急。
“那这次来兴义你准备待多久……”点了支烟,我继续问道。
“马上就回,机票已经订好了。”
“怎么这么仓促……”
我愣在原地,一脸惊愕的望着她。而刘佳妮似乎也不愿提起公司的事,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