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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萍萍妈以死逼迫菲艳撤诉

2013年10月4日,上午8点,杨菲艳驾车到达工厂大门口。

值班保安打开电动伸缩门,一边挥手一边说:“老板娘,门外有一对5、60岁的夫妻来找你。听他俩介绍说,是从湖南老家来的。我开始以为是你老家的什么亲戚,我就问他们是从湖南哪里过来的?他们说从湘江源过来的。我想了一下,一个湘南,一个湘西,相隔远着呢,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他们昨天来过,我说您今天才来上班,我就让他俩今天过来。他俩今天早上7点就来了,我就叫他们在外面等等。现在站在厂门口对面马路,那棵树荫下面的那两个老人就是他们。”

杨菲艳朝观后镜看了一眼,镜面映出两个穿着得体的老年人,看上去年纪跟自己母亲年纪差不多。

此时,杨菲艳心里已经明白这两个人是谁了。

“你去把他们叫过来吧。”杨菲艳对值班保安说。

杨菲艳将车开到停车场。她停稳车子,熄了火,下了车。

值班保安小跑着走过林荫道,朝他俩招了招手,大声地叫道:“二位伯伯,您们过来吧,我们老板娘来了。”

值班保安领着两位老人走到大门口,对两位老人说:“站在车旁的那个就是我们老板娘杨总。”

杨菲艳拎着手提包,向大门口走了过来。她走到门卫室,停下了脚步。

那个老年妇女往前迈了一步,来到杨菲艳的面前,双腿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哭着说:“杨总,求求你了!你饶了我女儿吧,只要不让她去坐牢,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杨菲艳见一个老人给自己下跪,情理上过不去。她赶紧伸手去扶她,不料那个老年妇女就是不肯起来。

那个老年男人走上一步伸手去拉她,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就是不肯起来。

“大妈,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杨菲艳依旧扶着她的手臂,好声劝慰道。

值班保安见状不妙,便上前一步,语气不友好地说:“你再不起来,我就报警了!”

那个老年妇女一听保安说报警,有些心慌了。她抹了抹眼泪,在杨菲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杨总,您好!我是欧萍萍的父亲,我叫欧军民。她是我的老伴,叫何丽芳。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欧军民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对着杨菲艳语气轻柔地说。

“哦,是伯父伯母呀,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杨菲艳的眼神里闪烁聪慧和机敏,连忙打招呼说。

“我们前天晚上就到了,在附近找了一个旅店住下了。昨天过来找你,保安说你今天才来上班。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欧军民双手合掌,陪着一张笑脸说。

“伯父伯母辛苦了,请到我办公室去坐吧。”杨菲艳对欧军民客气地说。

“好的,谢谢!”欧军民点了一下头答道。

杨菲艳转身走在前面。

欧军民拉了一下何丽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杨菲艳身后向厂房走去。

杨菲艳领着欧军民和何丽芳上了二楼。她打开办公室的门,把两位老人请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欧军民将背上的背包放了下来,放在身边的沙发上。

杨菲艳走到饮水机前,打开电源烧水。她走到窗户前,将玻璃窗推开一半。探头往窗外一望,湛蓝的天空,秋高气朗,白云淡淡。

一阵微风拂面,她感到脸上一丝凉爽。

她走回办公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按下电脑电源开关,等待电脑自动进入显示屏主画面。

饮水机发出一声轻响,红灯跳转绿灯,水烧开了。杨菲艳起身走过去,取了两个纸杯接了两杯热水。她把两杯热水放入茶盘,端到茶几上,然后轻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边上。

欧军民轻轻地在茶几边上敲了两下,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杨菲艳拉过一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何丽芳刚想开口说话,欧军民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她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杨总,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我们本不该来打扰你的工作的。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你谈谈。我老伴已退休了,我在今年底也要退休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她被抓了,要坐牢了。我老伴她有心脏病的,我担心她心里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就带着她一起来找你。恳请你网开一面,能否撤诉,放萍萍一马?我们愿意尽最大努力赔偿你的经济和精神损失。”欧军民眉头紧锁,眼神坚定,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思索过的。

“欧伯伯,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的女婿放火烧了我的仓库,造成经济损失150多万呢。还有你的女儿简直太阴毒了,竟然骗取我对她的信任,施鬼计演假戏找人强暴我,企图毁了我的幸福。她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这是把我往死里整,把我往绝路逼呀!如果换作是您,被别人这样残酷无情地对待,落得生不如死,痛苦万分的境地。您会选择原谅吗?我想,换作是谁,遭受这样心狠手毒的人陷害,谁都不会性善慈悲,谁都不会轻易放过!”杨菲艳表情沉重,紧抿着嘴唇。她的目光里充满忧郁,看上去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杨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们两张老脸的份上,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的机会吧。我们已经把她的房子卖了100万,一分不留的赔给你。另外,我们两个老人将一生的积蓄也给你,作为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这张卡里有100万,密码都写上这张纸条上了。”欧军民将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来。

“姑娘,求你了,你就算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求你了,行行好吧!”何丽芬双手合掌作揖,激动地说。

“杨总,这里有10万块,这是我们老俩口的全部家当了,一起补偿给你,请你收下。另外,这份撤诉申请书,我也替你写好了,请你过目一下,签上你的名字。”欧军民从背包里拿出10沓百元大钞放在沙发上,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打印纸。

欧军民见杨菲艳没有吭声,也没有拒绝。他将10沓百元大钞双手抱着放到她的办公桌上。他走回沙发,将银行卡用纸条包着,连同那份撤诉申请书一起,轻轻地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杨菲艳被二位老人的一连串举动弄得一时无语。她双手捂面,陷入一种沉思中。

何丽芳见杨菲艳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急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站着停了几秒,突然失态,像发了疯似的冲出门口,嘴里说着:“你不答应,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欧军民见状,立马从沙发上弹起,跟着追了出去。

杨菲艳推开椅子也跟着追了出去。

何丽芳沿着楼道跑上了三楼楼顶,她站在围栏旁,手扶着围栏对着天空哭喊着:“艳子呀,妈无能为力救你,妈心里好难受呀!妈要先走了,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欧军民跑上楼顶,边招手边说:“丽芳,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杨总她也没说不答应呀。你不能做傻事呀!你跳下去了,我怎么办呀,你的女儿怎么办呀?”

杨菲艳气喘吁吁地跑上楼顶,眼看就要出人命了,她来不及思索,对着何丽芳说:“伯母,我答应你!”

“你不会答应我们的,你不会原谅她的!”何丽芳伤心欲绝地哭泣着。

“伯母,你冷静了一下,我现在下去,我在撤诉申请书上签字后拿上来给你看。”杨菲艳边说边转身跑了下去。

欧军民向她走了一步。

何丽芳抹着眼泪指着他说:“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欧军民见她发了疯了,不敢再向她靠近一步。

很快,杨菲艳拿了那份撤诉申请书跑了上来。她把撤诉申请书递到欧军民手里。

欧军民看了一眼撤诉申请书上的签名,高兴地对何丽芳说:“丽芳,杨总签字了,我拿过去给你看。”

欧军民拿着撤诉申请书向何丽芳走了过去。他走到她的面前,把撤诉申请书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他趁机抱住了她,将她从围边推到楼顶中间来。他一边推着她, 一边激动地说:“丽芳,女儿有救了,她不用坐牢了。我们可以把她带回家了。”

何丽芳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10月28日下午14点,欧军民和何丽芳坐在宝安看守所接待大厅的排椅上,焦急地等着女儿出来。

14点30分,欧萍萍穿着漂亮的裙子从门口走了出来。

何丽芳见女儿出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女儿跟前。

欧萍萍扑倒在母亲怀里,叫了一声妈。

何丽芳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激动地说:“女儿受苦了,妈接你回家!”

欧军民走了过来,对还在拥抱中的母女二人说:“我们走吧。”

“爸,对不起!”欧萍萍从何丽芳怀里冒出头来,对欧军民说。

“孩子,我们回家吧。”欧军民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

他们三人走出了宝安看守所的大门。

天幕沉沉,天边铅云密布,老天爷绷着一张不开心的黑脸,仿佛要下一场大雨似的。

他们沿着马路走到一个交叉路口。欧萍萍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对爸妈说:“我叫辆的士送我们回去。”

“我们回哪去?你的房子,我们已帮你卖了,抵了你的救命钱了。我们现在去找家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坐车回老家。趁我现在还没退下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欧军民看了一眼女儿,把目光移向远处的街道。

“爸,那套房子可是我在深圳落脚的一个家呀,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卖了呢?我情愿去坐牢,也不能卖房呀!”欧萍萍用脚跟在水泥路面上跺了一下,嘴角下拉,眉头皱起,鼻孔一张一缩,胸部起伏着,双眼瞪着欧军民,非常生气地说。

“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一个家,你看看你,老公离了,女儿跟了前夫。你离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离婚后再婚,我们不反对,你要也要找一个靠谱的男人呀。可是你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偷奸耍滑、弄虚作假的诈骗犯,一个纵火犯。你跟这样一个男人结婚,你能幸福吗?”欧军民阴沉着一张铁青色的脸,双手不停地搓揉着,双眼直视似乎要冒出怒火来。

“你别提那个前夫,我恨他!他根本就不爱我,他耽误了我几年宝贵的青春。我离婚后找的这个男人,他非常爱我,他对我比前夫对我要好千倍百倍。尽管他犯了错,违了法,我不后悔跟了他!”欧萍萍晃了晃身子,把目光朝向马路一边。

“你走到这地步了,还嘴硬,真是气死我了!”欧军民克制心里的怒气。

“萍萍,你爸不是责怪你,他是批评教育你,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找对一个男人幸福一辈子,找错一个男人那痛苦一辈子。傻孩子,是房子重要,还是你的身体和名誉重要?你不想想,一个女孩子如果坐了牢,她今后的一生就毁了。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人坐了班房,进了牢房,就如同脸上划了记号,背上贴了标签。不管走到哪里,别人当面不说,但在背后总有人会说风凉话,难听话。人有了污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深圳这里虽好,但现在不一定适合你了。你还是跟我们回到老家去,父母会为你撑起一片天。再说了,父母都老了,总想你留在身边。等你回家后,父母为你物色对象,帮你张罗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二年就30岁了。女人过了30岁,年纪显老了,就很难嫁出去了。听父母的劝,别再让我们心碎了!”何丽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妈,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欧萍萍拉着何丽芳的手,语气柔和地说。

“要不是你妈给别人下跪,以死相逼,才获得机会救了你。退一步说,如果没有你妈拿生命作赌注,我们就算说尽好话,拿着钱去跪着求别人也无济于事。”欧军民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欧萍萍听到父亲刚才说的话,她扑倒在何丽芳的怀里,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何丽芳轻轻地拍了拍欧萍萍的肩膀。

这时。从远处驶来一辆的士。

欧军民招了招手,出租车司机在离他们3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板,去哪里?”司机探出头来,微笑着问。

“师傅,去西乡客运站,多少钱?”欧军民走下马路牙子,对司机说。

“打表吧,按路程收费,是多少就是多少。”司机答道。

欧军民拉开后车门,对着何丽芳和欧萍萍说:“上车走了!”

欧萍萍扶着母亲上了后座,顺手关上了车门。

欧军民绕到副驾驶室那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司机提醒他系上安全带。

司机转着方向盘,慢慢驶入车道,加速扬尘而去。

车行半路,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