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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新语新编 > 第118章 台阁互反目,乌程坠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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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台阁互反目,乌程坠车亡

戴渊想通了这些,

放弃和两面滑的王羲之纠缠,

也不去理会太子和东海王的争斗,

一门心思的还是针对周伯仁,

说道,

“大王,

臣之所以告知了望之(戴邈),

就是想让望之在宴会上试探周仲智,

他一天到晚,

这个不服,那个不忿的,

好似朝廷亏待了他,

屈了他的才一般,

天天叫嚷着,

要把头顶上的人弄下去,

还说台阁里,

除了佞臣,

就是废物,

这哪里是在说臣等,

分明是指摘大王。”

晋王点了点头,

他心里同意戴渊这个冷处理的办法,

先把安国这事揭过去,

把朝堂里对自己不满的,

尤其是那些没有劝进,

还阻碍自己登基的,

都拉出来惩治一番。

给大臣们指明方向——

自己不是不想登基,

而是以前吹的牛皮还在,

当初还说晋王也是个假晋王,

只为了迎回皇帝。

司马睿想了想,

说道,

“戴尚书,

你说周仲智起了这些祸事,

除了昨日酒宴上的狂言,

还有其他凭据嘛?”

戴渊说道,

“大王,昨晚酒宴,

在大庭广众之下,

周仲智就敢行凶殴打望之,

可想而知,

这伤害二傅的恶事,

即便不是他做的,

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晋王脑袋一沉,

合着你就是纯诬陷呗,

不过这个周嵩的确是挺烦的,

别人劝进他劝退,

借机敲打敲打他,

给那些摇摆的人看看,

也不错,

司马睿拿了主意后,

对周嵩说道,

“仲智,

戴尚书讲你傲慢无礼,非议朝廷,

你是不是明讽大臣,

实际上,

在指责孤的德不配位?”

周嵩没有怕的,

说道,

“大王,

当年唐尧虞舜圣明如神,

尚且有四凶在朝,

如今大王虽然圣明,

但还不及尧舜,

有几个酒囊饭袋,

不是很正常嘛?

臣只是讲了实话,

怎么能说是臣非议朝廷哪?”

晋王这气和火就腾得凑到了一起,

整个人都炸了,

本来就是想让周嵩低头认个错,

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后引出来晋王仁德无双,

当登基为皇。

周嵩这倒好,

直接把话挑明了,

把那些积极劝进的人,

都归为了四凶一类的奸佞,

只有他这样劝退的人,

那才是君子爱人以德。

“来人,

把这大不敬的周仲智压到大理寺,

道舒,

你看这仲智该怎么处置?”

卫展一听,

你都给定了大不敬的罪了,

还问我干什么?

硬着头皮,

说道,

“按律,

大不敬的罪,

当弃尸街头。”

晋王话说出去了,

火气也消了,

这样按律执行,

确实解气,

但毕竟自己还得仰仗周伯仁调和各派势力,

想到这里,

他给散骑郎张嶷使了眼色,

问道,

“张骑郎,

这奏疏说,

当时你也和仲智同案饮酒?”

张嶷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晋王想让自己递个台阶,

说道,

“禀大王,

这事臣也是不吐不快,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仲智、望之在到宴之前,

就醉了七八分,

臣怕二人酒后胡言,

就把二人喊到臣的案前来对饮,

没想到,

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你一杯我一杯的赌气,

不多时就醉了,

臣以为,

二人都是酒后失智,

妄议胡言,

不是出自本心,

不该治这么大的罪。”

晋王点了点头,

这个台阶有了,

就赶紧下吧,

说道,

“张骑郎说得在理,

孤也是吓唬一下仲智,

朝廷正是需要这样的直谏之臣,

孤又怎么会真的生气哪?

好了,

若思,

我看这件事情,

是你想多了,

望之和仲智都是酒后胡言,

不做数的,

就罚他们俩禁酒三日,

闭门思过吧。”

晋王顺着台阶下来,

转回头又想起二傅遇袭的事情来,

说道,

“若思,

不怪人说你,

你不要天天捕风捉影,

看这个有罪,那个有错的,

看看这个京城,

都让你管成什么样子了,

二傅遇袭这么大的事情,

孤竟然不知道。

你说,你要怎么交代?”

戴渊一看,

这石头搬起来了,

没砸到周伯仁,

反而砸到了自己的脚,

说道,

“大王,除了周仲智,

臣还怀疑一个人,

乌程公勰。”

晋王都快忘了周勰了,

又一下子被提起,

说道,

“乌程公?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孤听说他这些年来,

就闭门饮酒,

对门外的事情,

毫不关心。”

晋王已经看出来,

戴渊就是想找个锅王,

把这事推出去,

那就算他破案了,

反正周勰债多了不愁,

造了反都没夺他的爵位,

杀几个人,

下点毒,

也不是什么大事。

戴渊赶忙说道,

“大王英明,

这些年来乌程公藏得很好,

连臣都给骗过了,

这才疏忽了对他的监视。

据臣调查,

贺太傅案、薛少傅案,

两案案发在同一天,

而那一天,

乌程公恰恰都去拜访过贺太傅、薛少傅,

而且多年拒绝参加宴会的乌程公,

昨夜也罕见的出现在太子宴会上,

有人看到,

他还想趁乱杀掉徐州刺史蔡豹。

这种种异常,

都把疑点指向了乌程公。”

晋王知道戴渊是胡说,

戴渊也知道晋王知道他是胡说,

但可以说,

这个胡说,

正中他的心思,

乌程公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

早就想找个由头把他给除掉。

可就这么多年,

乌程公里大门都没出过。

现在这个机会不错。

晋王把脸一沉,

说道,

“哦?

还有此事?

孤这些年对乌程公不可谓不宽仁,

他怎么就不明白孤的一片苦心哪?

卫大理,

派人把乌程公请到殿上来,

孤要当面问他,

到底是何居心。”

卫展眉头一皱,

戴渊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

乌程公就是去了一趟二傅的府里,

就是嫌疑犯了?

那他戴若思天天往二傅那里跑,

明里暗里的劝二傅退位让贤,

并且还不断暗示,

这个贤,

最好还是吴地的贤士——

当然了,

也就是他自己。

卫展心有不服,

索性就挑明了,

说道,

“大王,

臣以为不妥,

要说去过二傅家里,

就要被审问,

那最该被审问的是戴尚书,

自从二傅受封以后,

戴尚书每天必登门拜访,

不厌其烦,

从未间断。”

晋王也眉头一皱,

嗔了一眼戴渊,

心想,

你这戴若思,

诬陷别人之前,

怎么不先看看自己干净不干净?

“若思,

真有此事?”

戴渊看了一眼卫展,

想着要不要也搞他一下子,

又一想,

他外孙可就是王家人,

摇了摇头,

还是打消了想法 ,

说道,

“大王,

正是因为臣每天都去,

臣才能发现乌程公的异常,

也因为臣每天都去,

所以臣才没有嫌疑。”

晋王也不想听他胡搅蛮缠,

挥了挥手,

说道,

“好了,

孤没有定任何人的罪,

只是让道舒去把乌程公请到殿上来,

当面说上一说,

说不定他还知道些若思不知道的事情。”

卫展点了点头,

说道,

“乌程公脾气古怪,

臣请亲自去传唤,

以免造成误会,

伤了大王的圣名。”

晋王挥了挥手,

说道,

“道舒考虑的很周全,

去吧。”

卫展下了殿,

晋王又把话题,

重新拉回到虞潭闯入之前,

说道,

“这些事先搁起来,

对于台阁联合各州提上来的,

这些郡守的名单,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看了看没人说话,

大犟种孔愉站了出来,

矛头直指刘隗,

说道,

“臣以为,

大王应该亲贤臣,远小人,

似刘中丞这种趁人之危、揭人之短的小人,

何德何能,

可以代替薛少傅,

出任丹杨尹?

依臣看,

秘书监华令思久负盛名,

前举寒门周士达为孝廉,

后匿罪余甘季思护周全,

两者如今都为朝廷刺史,

华令思之知人,

实为当朝伯乐。

如今天下才士齐聚丹杨,

都想着入朝廷而报天恩,

如果选刘大连这样睚眦必报、鼠目寸光的小人为尹,

恐喝退了有识之士,

还请大王斟酌。”

刘隗本来还在开心,

今天周嵩只骂了戴渊没骂自己,

也算捡了一天。

接着就听到了孔愉的话,

刘隗自然不是那种忍让的人,

立刻就说道,

“孔长史,

这可不是我近水楼台,

要填上自己名字的,

是伯仁兄提的名。”

刘隗顺利的将球踢给了周伯仁,

周伯仁刚才还在发愁怎么捞弟弟,

结果还没愁出个结果来,

弟弟的罪就从弃尸街头,

改成了禁酒三天。

听到了刘隗的说话,

周伯仁也站出来说道,

“孔长史,

刘中丞此话不假,

你也说天下才士齐聚丹杨,

这人来得多了,

难免良莠不齐,

其中也不乏奸细暗探,

正是需要刘中丞这样认真仔细之人,

逐个甄别,

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才能确保选出来的人才,

都是忠心耿直的。

当然,

我也不是说华秘监不够格,

只是说,

眼下,

刘中丞更为合适。”

周伯仁顺利的解释了自己的初衷,

也没有得罪一直都有些怀才不遇的华谭。

孔愉哪,

这个人情已经送出去了,

也通过举荐华谭,

得到了梁州刺史周访、湘州刺史甘卓的好感,

也就没有再往下追究。

反倒是刚才被一顿奚落的戴渊,

一听说一向看不起自己的华谭,

就来了兴致,

说道,

“孔长史,

你说他知人,

那我来问你,

华秘监逢人就讲,

舍弟望之远胜于我,

是出于公心,

还是私心?

大家刚才也都听到了,

我就交待给望之办这么一件小事,

去试探一下周仲智,

他都没能保守住秘密,

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我也不是那种不爱自家兄弟的人,

台阁的同仁可以作证,

丹杨尹,

我原是举荐了舍弟的,

但经此一事,

我反倒是看出了大王的英明,

也看出了华秘监的私心。”

戴渊一说完话,

华谭就忍不住了,

说道,

“若思,

不就是,

当年我看到你拦江截道,

觉得所托非人,

就退了你的亲,

把女儿许给了望之嘛?

你就在朝堂上说我举人是存了私心?”

戴渊也不相让,

说道,

“那还不是你吝啬自己的名声,

不肯推荐我为孝廉,

把我逼得没了办法,

才想着看看能不能遇到知我之才的伯乐?

这后来陆士衡(陆机)不就一眼看出来了嘛?”

晋王无奈的看着这爷俩吵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一会是华谭说发现了戴渊常去花船妓馆,说戴渊人品次,

一会又是戴渊反唇相讥说自己到的时候,华谭已经在里面了,说华谭为人假。

就在爷俩吵个不停的时候,

卫展一个人又悄悄回来了,

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晋王也实在是听烦了二人的泼男骂街,

挥了挥手,

殿中将军把二人拉在一旁,

晋王伸手点指,

问道,

“道舒,

孤让你请乌程公来对质,

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卫展苦着脸出列,

说道,

“大王,乌程公请是请不来了。”

晋王立马借机发火,

说道,

“岂有此理,

他眼里还有朝廷嘛?

这分明是还想谋反,

来人……”

卫展一看晋王会错了意,

忙解释道,

“大王,

臣不是那个意思,

乌程公已经在殿外了,

只不过……”

晋王一看火没发成,

说道,

“只不过什么?

难道还要孤降阶相迎嘛?

他既然已经到了殿外,

为什么不请进来?”

卫展撇了撇嘴,

说道,

“大王,请是请不进来了,

不过可以抬进来。

还请大王恩准。”

晋王再次借机发火,

说道,

“步辇入殿,

那是贺太傅这样的有德之臣,

他有德嘛?”

卫展擦了擦汗,

说道,

“大王误会了,

臣到了乌程公府的时候,

他已经死了,

府里人说他,

是昨夜宴会散了之后,

酒醉驾车,坠车身亡。

臣把乌程公的尸身抬到了殿外。”

晋王这下火没出发了,

本想找个由头让周勰这个大冤种把锅都背了,

结果这个大冤种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

死得还是不明不白的。

晋王眼睛一瞪,

说道,

“查,我就不信义兴周家,

那可是个顶个的猛士,

都是上山能打虎,下水能屠蛟的,

怎么可能酒醉坠车哪?

道舒,

你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查清楚,

是谁灭得口?”

卫展愣了一下,

说道,

“大王,

这事情不用查,

罪犯已经到寺自首,

供认不讳了。”

晋王疑惑的看着卫展,

这案子破得也太快了点吧?

你看看人家戴渊,

好几年前的李家灭门案,

到现在都没破,

你这乌程公坠车案,

案子还没立,

罪犯就自首了?

问道,

“那是什么人所为?”

卫展说道,

“鹰扬将军苏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