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忐忑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沈云白在十分钟后就来了。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气质斐然。依旧风度翩翩，甚至他周身的气质比之前更加好了，也是一夕之间，从不受待见受人猜忌不被重用，到成为沈家和集团的掌权人。
也是，得到了沈昭，也成了沈氏的董事长，意气风发应该的。
沈云白进来的时候，林雅下意识就站起来了，她的身体还在支配着她。
妻子迎接工作归来的丈夫，这是她维持了五年的习惯。
哪怕已经提醒过自己了，但肢体记忆无法控制。
林雅还接过了沈云白脱下的西装。
这自然而然无比流畅的动作，两人心中都一惊。但两人各有自己的心思，默契地都没有说什么。
“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开口前，沈云白特意让客厅的佣人回避。
林雅坐在沈云白对面，拿起沈云白刚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离婚原因感情不和，双方协议自愿离婚。沈知意抚养权归他，正好，她也不想要。财产分配上，现在住的澜清苑归她，还有别墅的十辆名车，保养费维修费，这些也是走他的账，两家集团旗下的化妆品公司，以及十亿。
这些不及沈氏集团的百分之一。
但对林雅来说，足够多了。
“我没有问题。”
林雅放下文件。
她不能着急签字，不能给沈云白察觉到异样。
“既然没问题，那就签字吧。”沈云白语气很平淡，辨不出什么情绪。
但这样似乎很正常。
沈云白说话了，林雅才拿起笔，打开笔盖，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女方的位置上。
男方的位置上沈云白还没有签字，林雅看向他。
沈云白弯腰将文件按到自己那边，又示意林雅将钢笔给他。看到沈云白打开笔盖，林雅露出不可察觉的期待，还有隐约的解放。
只要沈云白签完字，自己就和沈家再没有干系。
至于他和沈昭，爱怎么纠葛就怎么纠葛吧，她不想管。
不过，要是可以知道，沈知意知道她最爱的爸爸喜欢的是她的小叔，会是什么反应。
会闹，还是坦然接受。
沈云白刚写下一个“沈”字，他便停住了动作。
看得林雅心口一滞。
他可以连笔写名字，一笔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写下一个字后就不动了，难道他后悔了？
千万别！
林雅心中祈祷。
“对了，我有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
从沈云白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却让林雅刚压下去的那种不安感又升了起来，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什么问题？”
沈云白手指抬了下他金丝框的眼镜，视线对上林雅，“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云白自认为他的心思藏的很隐秘。
林雅究竟是怎么不动声色地发现的。
知道什么，沈云白也没有点出来，但林雅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但是她不能承认，“我知道什么？”她特意放缓了语气，听不出她的紧张。
见林雅否认，沈云白也没有生气，他耐心十足，还勾起唇角。
“沈昭，西塔酒店。”
沈云白想，他都点到这个份上了，林雅要是还装糊涂，就不好玩了。
林雅心咯噔一下，沈云白查出来了？
电话是她打的？
“报复我，用这样的方式。你以为放到网上，就可以让我名声扫地？雅儿，你想的太天真了。”
林雅也知道，自己的这手段对沈云白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她的目的不是报复沈云白，而是给自己一个和沈云白离婚的理由。
“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没有哪个丈夫的妻子可以接受她的丈夫喜欢一个男人。”要是找的情人，她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偏生是沈昭，一个男人。
“你怎么发现我喜欢沈昭的事的？”
沈云白并不在乎林雅的感受，她电话曝光自己的事，他也不生气。他更想知道，林雅是怎么发现的。
在西塔酒店之前，他对沈昭的心思都压在心里，可没有留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那天西塔酒店，也是一个意外。
喝醉的沈昭发酒疯，动手打自己，恨他抢走了林雅。
他喜欢的人喜欢的是他的妻子，沈云白怎么能接受，当下就将人压在身上。
手控制住沈昭乱动的手，腿也压住他乱蹬的腿，唇瓣堵上沈昭倾诉着他对林雅爱意的那张嘴。
到最后，情不自禁，不能克制，一夜荒唐。
沈云白的问题，林雅怎么回答。她说这是前世发生的，她是重生来的？
她敢保证，自己这样一说，沈云白会马不停蹄地将自己送去精神病院。
可是看沈云白的样子，不问到答案，他不会罢休的。
但她总不能说，是看到书房里一本书里夹着的照片了吧。
那是本英国书籍，里面夹着他和沈昭的合照，照片背面是一句英文。
“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我想要去爱的人。”
与沈昭不和的人，却保留着一张合照，又在背后写下这么一句话。
她还特意查了一下，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两个男生之间的爱情故事。
前面有云楠的事做铺垫，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是这她不能告诉沈云白。
沈云白看到林雅纠结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惶恐。
她在害怕自己？
为什么？
沈云白自认为自己没做过让林雅害怕的事，总不能因为自己对云楠酒店做的事就害怕自己了吧？
沈云白觉得不是。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离婚协议的这个字我就签了。”
沈云白看得出来，林雅很想离婚。既然如此，他便拿着这个和她做条件。
告诉真相，可以离婚，远离沈云白。
这个交易很划算。
林雅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是云之笑告诉我的。”
对不起了，云之笑。
你背后有云家和楚家，沈云白轻易不敢动你。
但是她不行，她孤身一人。
云之笑。
沈云白神色陡然一变。
上午的时候，还与她坐在茶室喝茶。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