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一直都在关注着苏若瑶,她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一瞬间,苏若瑶惊叹他的目光亮得惊人,她低下头抿紧唇线,却再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情。
李艳艳看着同桌有些怪异的举动,问苏若瑶,“瑶瑶,你们认识?”
苏若瑶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眸子,写满八卦和好奇,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在上课外课时见过几次,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
李艳艳没有看到她垂下的眼睑里暗藏的无奈,只开心地说:“这也算是缘分吧,现在又分到一个班里。瑶瑶,你现在经常收到男生的情书,都没看到你有什么波澜,我看这个新来的就不错,可以试试看。”
苏若瑶说得义正言辞,“姐姐,我才只有15岁,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
李艳艳满脸鄙夷,指着她的课桌说:“苏若瑶,你把这些书藏好了,再跟我说学习的事,行吗?”
“哎!丢脸死了。”苏若瑶抵着李燕燕的肩头,口气舒缓地说,逗得李燕燕哈哈大笑。
江逸的座位被安排在苏若瑶的斜后方,也就是李艳艳的正后方。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包括苏若瑶。
苏若瑶肆意妄为的高三生活,自从有了江逸这个后桌,就再也没有肆意过。
她在英语课上看课外书时,江逸会在课下碎碎念,“若瑶,不要浪费上课的时间,课后会补不回来的。”
会在她看小说时,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小说都是荼毒高中生三观的,以后尽量不要看了。”
会在她不写作业而看书时念叨,“你不做作业,是因为不会?还是没时间?”
她把课上的老师画成卡通人物时,轻声呢喃,“原来,你还会画画的。”
偶尔,江逸还会不经意地问,“若瑶,为什么不再和我一起上钢琴课了?”
她依旧我行我素,江逸依旧不厌其烦。
苏若瑶调皮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唐僧”。
九月底,学校为了德智体全面发展,在后山举办写生的户外课程。苏若瑶这天有些发烧,最近她的睡眠非常不好。
苏若瑶的画,虽然不能和那些专业的美术生媲美,但在班里绝对是翘楚。
现在身体极度不舒服,苏若瑶找个角落窝起来睡觉。
江逸对苏若瑶的这些习惯一无所知,他在这偌大的后山上,一点点找寻心中的倩影。
当他找到苏若瑶时,她整个人蜷缩起来,窝在大树下,身下垫着白色的防水布,身上盖着中长款的外套。
她手肘撑着树,一本红楼梦的书遮住眼睛,只露出巴掌大小的脸。
桂花树盛开,苏若瑶在桂花树下,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温柔地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金色的光芒仿佛为她的脸,披上一层灿烂的纱衣,使其显得更加如玉般光洁。
江逸被眼前这一幕如画般的景色震惊,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画面,他不知不觉看痴了。
高烧的苏若瑶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恍惚中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树下,花瓣随风飘荡在空中,落在他的发间、身上,这样的场景让她沉醉。
苏若瑶刚醒来,高烧让她的脑子有些迷糊。
被江逸拉起来时,她呆愣愣地看着他,想要用手触摸他的鼻尖,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脸上有着睡醒后的迷糊,可爱到不行。
江逸也没想到,苏若瑶会再次对他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他心中一阵欢喜。
可她一闪而逝的失落,却无迹可寻。
李艳艳曾说过,江逸看苏若瑶的眼神复杂,仿佛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苏若瑶只笑不说话。
江逸对她却越来越好。
学校举办元旦晚会,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老师点名苏若瑶弹钢琴,江逸看她看钢琴时的落寞,主动表演钢琴。
在她周末回家,空着作业回来时,帮她抄作业。
在她课间看棋谱时,他满脸阳光地说:“若瑶,你教我下棋吧,这样就有人陪你一起下棋了。”
苏若瑶叹气,看着他帮自己写好的作业,默默拿起围棋,耐心地教他。
很快,苏若瑶发现,江逸实在不算是名好的围棋选手,她笑着打趣道:“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下这么烂的棋呢!”
江逸看着笑得灿烂的人,自从上次桂花树下,她再没对他做出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对班上的男同学,她从来礼貌有余,亲密不足。
也经常有其他班的男生来给她送东西,她从没收过任何人的礼物,对那些男生能避则避,有时那些人难缠,班长会出头帮她打发。
这时的苏若瑶笑得一脸谄媚,“谢谢班长大人照顾小妹。”
苏若瑶以前很少写作业,老师似乎得到过人的嘱托,从不管她的作业情况。
在江逸帮她写过那次作业后,苏若瑶每次会把作业写好。
至于表演节目的事,苏若瑶并不介意,谁去上台表演,反正那不是她的作业。
班上没人注意江逸的心思,那样清逸的人,对谁都很好,反而没人会注意他的私心。
再过周末回来,江逸拿着围棋想要苏若瑶教他时,她以最近需要回家吃药为借口,溜走了。
江逸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小丫头的拒绝那么明显,他岂会不明白。
可他也不是那种追几天,觉得没希望就主动放弃的人,她似乎忘记他了。
江逸是个非常有主见并且意志力极好的人。不管苏若瑶多疏离,他都是温柔和煦地笑着。
这样的笑容和眼神,偶尔会让苏若瑶产生错觉,他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苏若瑶会在江逸给她递水,唤她名字时发呆,会在钢琴教室里,看他满面笑容等她下课时,和另一个身影重叠……
苏若瑶知道,这样下去江逸只会越陷越深。
她以高三学业太忙为理由,暂停一切课外课程,宋楠琴和慕军航宠她如命,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她辛苦。
江逸发现她不再去少年宫,已经是两周后。
好容易在学校的大课间找到机会,江逸笑着问苏若瑶:“若瑶,你怎么最近都不去少年宫了?”
“哦,我爸妈说高三的学业太紧张,让我暂停那些课。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毕竟我学习没有你那么高的天赋。江逸,我以后也不能再教你围棋了。”
苏若瑶忽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边写满真诚,让看到的人,即便知道她在撒谎也不忍心戳穿。
江逸知道她在说谎,哪个学业紧张的人会在上课时看小说,会调皮地把数学老师画成卡通的搞笑小老头,会在英语课上,看那些枯燥无味的古文学和人物传记。
他笑着应好,心里想着苏若瑶还小,自己的时间还很长。
在某些认定的事情上,他最有的,就是耐心。
彼时,发生一件轰动全市高三的大事,江逸以全市第一的奥数竞赛成绩,被北城大学录取,校长专门为他开表彰大会。
寒假回家,苏若瑶收拾好行李。
她没有盼到慕景琛的归来,等来了苏全生病的消息。
放假后,她不想回慕家,和任敏他们住在外婆的房子里,只住一晚,第二天一早飞美国。
傍晚时分,江逸给苏若瑶打电话,“瑶瑶,你有本书留在我的书中,我在远航广场的北门等你。你如果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他似乎知道苏若瑶会拒绝,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所有退路堵死。
苏若瑶看着手机屏幕,心里莫名得烦躁。
她拿出手机,看看慕景琛的微信,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还没回来,她想去美国之前见见他,非常非常地想。
苏若瑶看正在忙碌的白磊和任敏,以倒垃圾为由独自出门,去应江逸的约。
她住的小区距离远航广场,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应该不会被发现。
苏若瑶赶到时,江逸已经等在超市入口。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棵披星戴月的长松,高雅而又深邃。
他头上戴着白色的针织帽,遮挡住那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犹如黑夜中的熠熠星辰,看到苏若瑶的那一刻,黑眸充满无限温柔与深情。
这样的江逸,无疑是非常优秀的。
他只是站在那里,频频有女孩回头看他。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苏若瑶。
江逸挥着手对着她喊道,“若瑶,我在这里。”
苏若瑶今天穿着玉白色的过膝羽绒服,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骨碌碌地来回转动。
这时的苏若瑶,已经有1.68米的身高,可她站在江逸面前,仍显得有些娇小可人。
“江逸,提前和你说新年快乐吧!”
苏若瑶手上戴着一双灰色毛茸茸的手套,是慕景琛在抓娃娃时抓到的,她一直非常喜欢,戴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