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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九崇天的马车上。

阿瞬在外头赶车,阿季坐在他的身边,她不敢进车厢,漆垚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要吃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也有些怨恨自个儿的无能,若是她再厉害点儿,现在应该在跟两位姐姐一块儿沐浴说笑。

赶车的少年听了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两个豆包:

“你别管他,他就是条疯狗。”

阿季接过包子:

“你别骂漆垚哥是狗,小心他放狗咬你。”

车里。

漆垚将京墨抱在怀里,怕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受伤,拂煦则守规矩的多,只是细心地照料着华菀菀,保持着男女大防。

这四个人怎么看怎么和谐。

反倒是溶月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那一个,主动起了话头:

“我和阿瞬白日里在金陵城中四处打探,得知那位仙仙姑娘原本只是一名普通商户的女儿,家境一般,算不上十分富足,倒也衣食无忧,后面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跟家中决裂,转头去做那舞姬歌姬,专门去往达官贵人的府邸侍宴。”

拂煦下意识猜测道:

“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进入官宦之家,一步登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简单的道理。

溶月摇头:

“原本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她主动入了贱籍,正常的官宦之家怎会接纳一个风尘女子入府,即便是做妾都要清白之身,若是攀高枝,还不如当小商户的女儿。”

漆垚下意识回:“那她就是有别的目的。”

一整日都没怎么进食,如今是饿的发懵,溶月倒了几杯茶,但其他二人都不喝,她咬了两口糕点下肚:

“正是,我们通过打探得知,近一年来,与她有关的达官贵人死的死,疯的疯。”

拂煦不禁有些困惑,白日里那些百姓的言行他还记忆犹新:

“按理说是人心惶惶,但偏偏整个金陵城的人还对她趋之若鹜,言行之中还隐隐透出崇拜之意。”

漆垚撩开了帘子,瞧着离九崇天还有些远:

“大约是她杀的人都是应死之人吧。”

糕点甜腻,溶月喝了杯茶压了压:

“正解,确实如此。”

漆垚困惑的地方在于:

“但仅凭她一个弱女子就能杀得了那么多人?那些当官的也不是吃素的,怕死得很,走在哪里都是一堆人跟着,哪怕是睡觉,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着人看护着。”

生怕自个儿银子还没花完就去了。

溶月按了按额头,她也是想不通:

“这便是整件事的怪异之处,那些达官贵人死得蹊跷,每回死的时候那仙仙姑娘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就算是她嫌疑最大,也没人能拿她怎么办,更何况,她一介风尘女子,也不会平白无故跟这么多贵人结仇,大家只当是巧合,更有甚者怀疑有人嫉妒仙仙,企图嫁祸于她。”

马车赶得急,有些颠簸,京墨头上的绿色小簪摇摇欲坠。

漆垚不动声色的将它插回原处。

溶月敏锐,发现京墨的这只小簪子从未换过:

“躺着的话,还是去掉发饰会舒服些。”

漆垚:“无妨,她将这只簪子看做宝贝一般,要是谁碰了它,她便会找那人拼命。”

“……”

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吧。

言归正传。

漆垚又问:“这仙仙姑娘是不是有情郎。”

溶月愕然:“你怎么知道。”

漆垚不以为然:“能和家人决裂,多半是因为男女之事。”

溶月:“你猜的没错,只不过这件事鲜有人知,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打探到的。”

溶月没好意思说,是阿瞬拿剑指着人,逼问出来的。

“那仙仙姑娘原名,步生仙,虽是女子,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中二老也算开明,倾尽全力去培养这个唯一的女儿,虽说只是小商户,到底也是准备了充足的嫁妆,只等找个小官儿嫁与人家做正妻,毕竟士农工商,二老是想女儿脱去这商户的名头。”

“奈何这步生仙偏偏看上一个行军打仗的小将军,又偏偏这小将军已经成家,家有正妻贤惠,步生仙宁可给这小将军做妾,也不去做旁人的正妻。”

溶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拂煦追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据说自小将军死后,这步生仙便自甘堕落,与家中父母决裂,自愿入了贱籍,将一身的才学当做魅惑敛财的手段,那九崇天便是她修建的,据说花了不下万金。”

溶月与步生仙同为女子,只觉得十分惋惜,她们修道之人,情爱之事看得很淡,若遇到心仪之人,结为道侣,师门与修行也是第一要紧的事,为了一个男子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不解。

漆垚嗅到了这件事的不平凡之处。

“我观那仙仙姑娘不像是这种自甘堕落之人,反倒她眼里有种不顾一切的坚持,那个九崇天,应当不是一个简单的居所,那些死了的达官贵人,肯定跟她有所牵连,那个小将军的死可能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此话一出,原本一出戚戚哀哀的悲情戏码立马调转画风。

溶月当时没想那么多,她知凡人脆弱,生老病死是常事,况且那小将军是行军打仗之人,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拂煦也同意漆垚的说法:

“白日里亲见了那位仙仙姑娘,观她面相,的确不是那种意志脆弱之人。”

那种神秘感,飘忽感,不像一个普通的凡人。

当然了,若是正儿八经的凡人,京墨和菀菀又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溶月:“你们是猜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跟那位小将军有关?”

漆垚又掀开帘子往外看:

“不是猜测,是肯定,肯定与那小将军的死有关,那小将军现在还有亲人在世吗?”

溶月:“有的,那小将军有个妻子,还有个儿子,住在城南的一座宅子,平日里很少外出,我与阿瞬前去拜访,敲门却无人应答,只得不了了之。”

漆垚在心里盘算了个时间,而后说道:“麻烦你去将那小将军的妻子和儿子接去九崇天。”

溶月点头,也没问缘由,她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刻,京墨和菀菀就多一分危险,她利索地下了马车,往城南去了。

阿季靠着阿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溶月下车的举动惊醒了:

“月姐姐,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去哪儿。”

上回她就是一个人夜里乱跑出了事,怎么姐姐们还敢出去。

“没事的,我去接个人,很快的。”

溶月的话是对阿季说的,但眼神却望向了阿瞬。

只可惜。

“师姐,万事小心。”说完便赶着马车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