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算了吧,三爷是惹不起的。”
“……”
有真心劝诫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没有一个人会把素未谋面的小丫头是何处境放在心上。
“罢了,算了,惹不起”,这些词句充斥在京墨耳边,她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放在平时,但凡开了口的,她少不得要教训一番,但眼下——
手里的匕首转了半圈,冷冷吐了两个字“带路”。
张妈妈不禁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挪着步子,大气都不敢喘,只觉腰间湿漉漉的,似乎正在往外渗血。
“女侠,饶命,我带你们去。”
围观的自觉让开一条路。
三人挟持着张妈妈走上三楼。
屋内烛火很暗,门边挂着一块精致小巧的木牌,上头写着:衔珠阁。
里面没有声音。
张妈妈闭了闭眼,心里乱的很,她不过是一个暗娼院子里的老鸨,哪里得罪得起三爷。
明摆着的事,要怎么处理呀。
她哽着个脖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望着京墨的眼神,一半是讨好,一半是求饶,像是在说: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法子。
京墨松开了人:“滚,待会再收拾你。”
作势就要破门,溶月往前站了一步,拦在面前,她的担心不比别人少,想得却比另两个多一些:“松辰,你是男子,进去不方便,在外头候着。”
眼下这情况,阿季八成已经惨遭毒手,若再让另一男子进去,场面可想而知。
阿季就算是再单纯,遇到了这样的事,恐怕也难以承受,还是尽量少刺激一点。
京墨:“溶月说得对,你就在外头等,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一脚踹开了房门。
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两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阿季,阿季,在吗?我们找你来了。”京墨脚步很缓,话说得很轻。
走近了些,听到有男人的低沉的声音从床上传出:“美人儿,过来,再让我亲亲。”
京墨瞬间怒不可遏,匕首划破了红帐,落在男人的身上。
他却恍若无觉,不停扭动着身子,时而呻吟,时而低语,说出口的话实在难以入耳。
“阿季!阿季!”京墨大喊了两声。
一个细微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姐姐,京墨姐姐,我在这里。”
京墨溶月两人找了一阵,在墙角放衣箱的地方发现了阿季,不知为何,她被困在里头,出来不得。
“也好,这样也好,没出事就行。”两人刚放下心,打开箱子。
阿季的模样让京墨骤然失控,她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嘴里大喊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溶月立马上前将人抱住:“别冲动,当下还是阿季最要紧,报仇的事慢慢来,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屋内京墨叫嚷着要杀人,门口的阿瞬自然是听到了,他没想太多,三步并两步走了进去。
坐在衣箱中的阿季未着片缕,紧紧抱着一团衣服坐在箱子里,堪堪遮住胸前的雪白,她头发散乱,额头上肿起一个包,手臂上有一道大口子,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惨白的一张脸,无措的一双眼不知往哪里放,神情既害怕又自责。
阿瞬一言未发,冷漠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往床边走去。
怀里的京墨还在不停挣扎,溶月腾不出功夫去拦另一个,只得大喊:“松辰,不要过去,不要动手。”
阿瞬并未停下,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掀开了碍事的红帐,床上的男人全身赤裸,还在扭曲呻吟,嘴里不干不净。
他举起剑。
“松辰!!!师姐的话你不听了吗!!”溶月喊得破了音。
一道凌厉的剑影晃过。
几息过后,床上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啊!!!啊!!”
紧接着有血溅了出来。
京墨被叫喊声给惊醒了,溶月愣在原地,心里只一个念头:“糟了。”
阿瞬收了剑,面无表情走到阿季面前,他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阿季身上,觉得还不够,把内衣也给脱了,将人紧紧裹住,随后一个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回家。”
端午将至,夜里还有些凉,少年光着膀子将人从软香坊带了出来,脸上虽没有明显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人敢说一个字,都自觉让开了路。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这少年到底将三爷给怎么了,怎么会叫得这么惨。”
有胆大的进去看了两眼:“三爷啊,变成太监了。”
“这帮人怕是走不出这金陵城了。”
屋里的溶月和京墨回过神来,后知后觉。
张妈妈走了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崩溃了,又哭又嚎:“姑奶奶,两位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便是将人打上一顿也无妨,何至于下这般狠手。”
太吵,京墨拿了块破布将张妈妈的嘴给堵上了,低声说道:“今夜太晚,明日我再找你算总账。”
回小院的路上。
阿瞬抱着阿季走在前头,小姑娘太累,已经睡着了。
京墨和溶月两人跟在后头,各怀心事。
夜已深,华菀菀,漆垚,华青珊等在院子门口,见有人回来,立马迎上前去。
“怎么样,人还好吗?”
阿瞬没有回话,抱着人径直走了进去。
三人不解,京墨突然觉得好累,她按了按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进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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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菀菀:“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话还未说完,就重重叹了口气。
华青珊满脸愧疚:“都怪我不好,没照顾好各位。”
溶月:“不怪你,怪我们没看顾好阿季,事已至此,眼下只有多多安抚,但愿阿季单纯,能早些将这件事忘记。”
京墨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她越想越气,觉得阿瞬动手太轻了,自个儿恨不得将人的皮剥了,再放坛子里腌着。
漆垚看了她几眼,提醒道:“阿季糟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此事还远未结束,对方来头不小,我们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