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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漆垚语气很轻,好像在安抚京墨,也像在安抚自己,他重新汇聚妖力,不过这一次,是直接吹干了手中的湿发。

做完这一切,他站了起来:

“无定的事,也不用太过忧心,若实在难办,我便召集妖众,踏平王家村。”

京墨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着急忙慌,无意间撞翻了砚台,乌黑的墨汁顺着桌角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你疯了吗?妖族常年内斗,你这少主之位本就摇摇欲坠,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若此时召集妖众,无异于自断后路,再者,凡人皇帝这边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你都不考虑的吗?”

漆垚看着她紧张认真,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生出一丝安慰,他将双手放在京墨肩上,语气轻柔:

“我当然在乎,但你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后续之事我会处理好的。”

京墨不由自主和顺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漆垚的提议她很心动:“怎么处理。”

漆垚笑了笑:

“当然是夺爱之仇,都说鲛人貌美,我心向往之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这是在开玩笑,但京墨却还是计较:“你这是把旁人都当傻子看,皇帝不可能会相信这种事。”

这天下的掌权者,在他们眼里,情爱怕是最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漆垚起身走出门外: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信不信。”

“天下人信了,他不信也得信。”

“你去睡吧,不用再等她们了,昨个折腾了一天,这会子躺下一个时辰不可能会醒。”

京墨点点头,这些她明白的很,虽然眼下依旧没商量出个对策,但漆垚的一番话让人安心不少。

他没问一句缘由,也没说应不应该,好不好,对不对,只是坚定站在自己这边。

这就是文人墨客嘴里常说的知己吧。

京墨走了,漆垚还在原地,他敛了笑意,自言自语:

“偏偏我就是这性子,做不成那人上人。”

临近天亮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王小年。

小松子发现的他的时候,他坐在地上,背靠院墙,不知睡了多久。

小松子不认识他,只好告诉了早起的华菀菀。

几个时辰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华菀菀原本应当高兴的,毕竟京墨当时是那么想留下这个孩子,如今,他自个儿找来了,明明是好事,她却更加心慌,待会儿只怕有的闹。

怕王小年着凉受寒,华菀菀特意熬了驱寒汤:

“先喝这个暖暖胃,晚些时候开饭,你是来找京墨的吧,她还没醒,你且等等。”

王小年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京墨刚醒,便有人告诉她王小年来了,她没急着见人,不疾不徐捡了一身干练的衣衫换上,又将暗器匕首一一藏好。

踏进正厅的时候,王小年正趴在桌子,双目紧闭,应是睡着了,瞧着像个乖巧的孩子。

京墨不客气,过去一把将人推醒了:

“你来干什么。”

一旁的溶月见状,头皮一紧,怕又闹起来,舀了一碗青菜瘦肉粥放到她面前:

“有什么话慢慢说,也不急在这一时,来,先吃饭,这青菜还是李家村的婆婆送的,说是为了感谢菀菀。”

摆明是拿喝粥来堵她的嘴,不过京墨也不想下溶月的面子,她夹了根油条打算蘸着吃。

王小年望着京墨一脸勉强的模样,突然笑了,一张嘴:

“我来带路的。”

一旁的阿季满脸欣喜:

“姐姐,他会说话,比我说得还好。”

京墨本来只是不爽王小年,觉得他才这般年纪就有那么重的心思,如今发现他还是装的哑巴,竟二话不说,当场就要打人。

阿瞬坐在不远处冷笑一声,默许了京墨的行径。

溶月和华菀菀立马上前拉住:

“冷静些,他还是个——”

孩子两个字憋在嘴里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口,溶月如今心里也不好受,昨夜她还为王小年跟京墨置气,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人就主动找上门,还开口说话,到让她难堪。

“你们还要拦我?这小子非得揍一顿才老实。”

眼见京墨这般生气,王小年反而笑了。

笑得有些张狂,有些得逞,有些不明所以,把华菀菀和溶月都看呆了,这哪里是孩子,分明是只千年的狐狸。

但这才哪到哪,后面说的话则更让人火大:

“你们自认为我是个哑巴,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你——你——”

京墨气得什么都说不出,只想先把人凑上一顿,好缓解心中的郁气。

“你孤身前来,想必是来谈合作的,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相比起京墨,漆垚显得淡定许多,毕竟他是男子,一来没有那么感性,二来他跟无定相识不久,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王小年拿过京墨面前的那碗还未来得及喝的粥,自顾自用了起来:

“还算有个明白人,若把我惹不高兴了,你们几个,又如何找得真的哑巴。”

听到这里,京墨哪还忍得下去,她双手一使劲儿,挣脱了华菀菀和溶月,两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走到王小年面前,将粥摔在地上:

“既然来谈事的,吃什么吃,你是觉着自个儿拿住了我的把柄,又笃定我们不敢动你,是吗?姑奶奶我告诉你,他们是好人,我可不是。”

随后找出一根绳子将王小年绑了起来。

“小松子,给我打一盆热水来,要滚开的。”

“不承认是吧,那我就让你变成真的哑巴,看你承不承认。”

小松子一直候在门口,厅里的事都看在眼里,他也被王小年吓到了,明明两人都是不相上下的年纪,自个儿还在为三两个赏钱开心不已,人家就敢直接拿人命做威胁了。

胆战心惊时,听到了京墨的命令,忙不迭跑了。

京墨绑着结实,勒得王小年发疼,他挣扎着,嘴里嚷着:

“你敢这样对我,同伴的命不想要了。”

京墨瞪着一双眼睛,简直要贴到王小年的脸上: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靠山吗?你当我开玩笑呢,嗯~”尾音上挑,威胁味十足,而后又说:

“漆垚,把你的人都叫过来,有多少叫多少,我今日不是要踏平王家村,我要血洗王家村。”

她拍了拍王小年的脸,表情有一瞬间扭曲的残忍,叫人触目惊心:

“我来告诉你,在绝对的能力面前,所有的伎俩都只能称之为过家家。”

“况且我本就疑惑,为何关人的地方设计得那般隐秘,一路上却无人看守。”

“且不说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带着我在那种地方来去自如,就凭这整件事都有你的参与,就足以让人怀疑。“”

“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知晓内情的帮凶,为了同伴早日脱困,我才给你机会,现如今,你迫不及待上门耀武扬威,是想显摆自己的聪明机智?还是在享受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乐趣?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向来只吃敬酒,不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