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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干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那两个小的怕我,经常离我远远的,只要我一出现,他们便会找个理由避开。

我的不安的情绪一日强过一日,不知道要怎么控制。

直到有一天,那两个小的因为一些小事闹了脾气,其中一个跑到我的房间,说要跟我一起睡。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安。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需要一个人陪。

这种心安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两个没几天又和好了,这一次我没有慌,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又是月光微弱的一天夜里。

我在他俩其中一人的晚饭里多放了些盐巴,临睡前又去把水壶的水都倒掉。

做完这些,我回到屋里,趴在房门上,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果然,子时过后没多久,其中一个小的出来上茅房,我并没有跟着他,而是藏在水井边的马厩柱子后。

月光微弱朦胧,只能勉强辨别方向,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不一会,一个打着哈欠的瘦小身影走了过来。

他慢慢悠悠地从井里打了小半桶水,正捧着水瓢喝,我从马厩窜出,一把将他推下井去,仿佛我当年在山坡上把石头推下去一样。

下一瞬,水井下的呼救声,四肢挣扎时水花乱溅的声音,马儿睡梦中哼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人心烦。

我提起木桶,桶里还有水,并不算轻,我举得很高,使劲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过后,一切都回归平静。

我心满意足地回去睡了。

第二日,我特地起得晚了些,一打开房门,马厩里的水井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就连一年到头见不到两回的管家也来了。

见我来了,原本困顿的表情像是舒展了几分:

“小山,长生这孩子掉井里了,你知道吗?”

我不像往常一样沉默着点头或摇头,而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回答:

“不太清楚,昨儿个晚膳只听他说面汤好咸。”

另一个孩子此时已经哭得喘不过气,只点头说是。

管家轻叹了两声,直说“长生”名字没取好,福薄受不住,又安慰剩下的那个孩子:

“看来是半夜起床喝水发生的不幸,你也别太伤心,死去的人回不来,我们活着的人要坚强些,懂了吗?”

这小孩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话,只一个劲儿抓着那死去孩子的衣角不肯放手。

我大步走了过去,用力将他的手拽了出来:

“别伤心了,你以后跟着我就是了。”

小孩愣了一下,随后扑倒我怀里哭了许久,我比以前在诸师宜的身边还要高兴。

终于我的身边也有了一个人。

剩下的小孩比以前听话多了,只是性子一日比一日沉默,他不笑也不闹,每天就是跟着我干活,吃饭,我们一天也很难说得上几句话,倒和我越来越像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从来没觉得如此安心过,只要有人在我身边就好,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没过多久,诸师宜的儿子就出生了,城主给他取名诸师其。

又过了四五年,诸事其长大了些,小小年纪说要学骑马。

诸师宜觉得孩子太小,怕请来的师傅有所不便。

他的妻子便说让家里的马夫来教,只在郊外的庄子上熟悉熟悉马儿,等孩子再大些再请个师傅正儿八经地教,诸师宜同意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兴奋。

马夫死了,我是在马厩待的时间最长的人,他们肯定会选我的。

我日日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没成想,他们选了那个孩子—小栗子,小栗子已经不能算孩子了,他如今长得比我还高些,身板很硬朗,看起来是憨实敦厚的,只是跟我一样,不爱说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诸师宜妻子选了他,没有选我 。

我的心里又开始不平静了。

小栗子每隔一日会去郊外教诸师其骑马。

渐渐地,我感觉他变了,他开始爱说话了,偶尔也会笑,去郊外的日子总是显得很有精神。

一切又变了,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大概又会被人抛弃。

有一日我在厨房拿饭,听到下人议论,说少主夫人明日要带着诸师其回娘家。

少主夫人的娘家在隔壁的湘城,回去要经过城外一段狭窄不平的山路。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回到马厩,我给马下了药。

我希望诸师宜的妻子和孩子能像当年那个女人一样消失。

这样的话诸师宜说不定会想起我,小七也会一直待在马厩。

果不其然,第二日正午就听到了出事的消息。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诸师宜也在那个马车上,夫妇俩极力护住了诸师其,自个儿却不幸身亡。

城主一夜之间失去儿子儿媳,瞬间白了头,那几日整个府里都是哀痛声,惋惜声。

我也很难过,万万没想到我会害死诸师宜。

诸师宜和我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我希望他好好活着的,我一直在等他和我再去吃一碗面。

我夜夜睡不着觉,总是想起过去跟诸事宜在一起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吃面,一起去的好多地方。

他教过我读书写字,也给我讲过故事,他跟我说过让我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要把自己困在城主府。

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于是只好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城主,城主原本就伤心过度,心神不济,听完我说的话,便用手指着我,嘴里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跪着,把头伏在地上,心里想着,骂我吧,打我也好,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些。

可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抬起头,随后便看到城主倒在地上,满脸通红,怒目圆睁。

至此,城主府的辉煌散尽了。

日日都有人上门闹事,起初,管家还能应付一二,只是后来,人越来越多,竟是拦也拦不住。

管家没法子了,只得把仆从下人都遣散打发了,就连小七都拿了抚恤银子离开了,只剩下了诸师其和带着他的两位嬷嬷,以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