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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京墨拽了阿季一把,让她别再说了。

虽说刘宏邈该死,但诅咒人家断子绝孙,总归太过难听。

阿季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京墨姐姐,我说的是实话。”

“死丫头,你这个死丫头,敢咒我没儿子,等我出来,我就杀了你,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刘宏邈对着阿季破口大骂。

也难怪,任何人听了这种话都很难平静。

阿季被突如其来的辱骂声吓到了,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默默往阿瞬背后躲。

少年丝毫不带犹豫,他伸出手臂,手指轻轻一弹,那刘宏邈当即便收了声,随后吐出几口血来。

众人心惊,赶忙上前查看,幸好,只是牙齿被打掉几颗。

刘宏邈又气又不甘心,还想张嘴,却被少年的眼神震慑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容貌是苍白清秀的,眉眼精致,若是再长几年,怕是会引得少女竞相追逐。

但黑沉沉的眸子,无悲无喜的神情,孤僻高傲的性子,却让人心生怯意,不敢亲近。

那少年盯着他就像盯着一块死肉,仿佛他是真的无所谓,杀了谁都无所谓,对了,自己的手可能也是被这个少年斩断的。

刘宏邈不敢再招惹阿瞬了,败局已定,口舌之争并无意义,现下重要的是开启祭煞阵。

溪娘已经哭了好一阵,估计也是累了,没劲儿了,只剩下低声抽泣,她怀里的孩子此刻倒是睡得香甜。

京墨是特意等溪娘情绪好些才开始讨论这事的。

人激动时,难免会失了判断,只剩下冲动。

刘宏邈疯疯癫癫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但是他突然对这个所谓的儿子上了心,倒是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明明之前,京墨一行送刘思源的遗体来邺城,刘宏邈连一丝伤心都无,现下平白无故对自己另一个儿子如此在意,还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季,你怎的说他没有孩子?”京墨指了指刘宏邈。

阿季怕自己说错话又被骂,只得躲在阿瞬背后小声念叨:

“我看见的,那个人的灵魂跟孩子的灵魂没有羁绊,所以他俩并无亲属关系。”

“灵魂,羁绊?”

在这偌大阴暗的山洞里说出这样的话,倒叫人脚底心寒,京墨向来是不怕鬼的,但如今——

“对啊,京墨姐姐,阿季从来不撒谎的。”

阿季说得十分认真,她不希望旁人总是把她当成傻子。

漆垚此时走了过来:

“两位道长,可会行卜卦之术?”

“自然是会的,布阵也要定方位,选时辰,大阵难成,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灵玉派的两个语气笃定。

这是他们的老本行,要是这点能力都没,那确实不用在修道宗门混了。

“可否帮这个孩子算算他的生身父母?”

“这——”灵玉派的面露难色。

“可是不成?”

“也不是不成,卜卦是看天意,卦象是天机,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所以算命的说话经常模棱两可,云里雾里,就是为了掩盖天机。

不过若是京墨姑娘也有此意,我俩愿意赌上这一次。”

寻找生身父母这种卦,难成。

要赌命啊,这不成。

京墨想了想,说:

“若是只卜个方位,如何?”

“这个倒是容易成卦。”

这等小事,若再拒绝,也是丢了灵玉派的脸,两位麻利答应了。

两位掏出铜板张罗着。

其他人不懂这些,只得在旁干等着,就连刘宏邈,都没闹腾,看来他确实很在乎这个孩子。

“卦象已成,此子生母已逝,生父在东南方向。”

灵玉派的说罢,脸上也露出喜悦之情。

此子不是刘宏邈的种,是孩子的福气。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人欣喜,最激动的当属溪娘了,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

自然了,凡事有人高兴,自然就会有人不高兴,更有些人会发疯。

比如刘宏邈,听到这个结果,又疯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你们肯定搞错了,你们再卜一次,再试一次,你们这群畜生,合起伙来诓骗于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他没说烦,京墨都听烦了。

“刘宏邈,你算了这么多,算了这么久,可算到了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你之前一直说的还差一人,差的是谁?”

“此处是何人布的阵,为何需要妖兽和修行之人的血,矆睒从何而来,为何突然对孩子如此在意,这一切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眼看刘宏邈情绪崩溃,正是审问的好时机。

京墨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知道了,得意了,我呢,我又能得到什么?”

刘宏邈可不吃这一招。

“我能为你求得痛快一死,条件就是你告诉我这些,若你不想说也行,一日一日的酷刑熬着吧,总有熬不住的那天,哦,对了,那些刑具你应当格外熟悉吧。”

京墨直截了当,并未遮掩。

刘宏邈之前一门心思寻死,如今一听孩子不是自己的,寻死之心也没了。

当中必有联系。

诸师其听着出了一身汗,见过劝架的,没见过劝人去死的,而且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刘宏邈并未回话。

“罢了,我们走吧,诸师其,找些人来,要那些大牢里做事做惯的老人,手法老练的,要又疼又死不了人。”

京墨说完,就自个转着轮椅走了。

“等等,我说,我说,我都说。”刘宏邈这厮居然哭了出来。

倒把京墨整不会了。

这年近半百的大老爷们一会笑一会哭,说到底还是带了几分滑稽,刘宏邈当真是妖血喝多了,整个人都疯疯癫癫,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