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这一切。
京墨还叫上之前给漆垚驾车的小仆,一行四人从春露朝侧门往仙人峰去了。
一个半时辰后,几人来到了仙人峰山脚。
京墨有些吃力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看不到尽头的石板台阶,她又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这样的山路,纵使她勉强上去,也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时间不算早了,一路上也有不少百姓来往仙人峰,京墨几人特意打扮得寻常朴素。
不过京墨到底坐着轮椅,一个坐轮椅的来爬山,好生奇怪。
他们该往哪里找呢?
京墨看着眼来来往往来爬山踏青的人,陷入了沉思。
“其公子,我观这仙女峰地势复杂,山峦绵延相接,应该不止一条通往山顶的路吧?”
根据小雨的说法,刘宏邈这厮每隔五日会来,肯定走得不是这条众所周知的路,否则城中早就传开了。
况且这件事连日日盯着城主府的褚师其都不知道,应该是极隐秘之处。
诸师其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与了京墨:
“有是有,不过偏僻难行,树木茂盛,蛇虫猛兽难免多了些。
之前传闻说那条路上有鬼怪出没,当然也有胆大的不信,偏要去走上一遭的,结果都是有去无回,至此以后,那条路就荒废了。”
他是不想走那条路的。
传言啊,又是传言,这邺城的传闻也太多了些。
保不齐又是刘宏邈的御心之术。
京墨觉得越是没人去的地方有猫腻的可能性越大。
“其公子,你瞧我这腿,上山是不太可能了,我想试试你说的另一条路,你意下如何,可敢一同前往。”
褚师其是个真怕死的,他哪敢去啊。
故僵着一张脸,勉强挤出三分笑意说道:
“江姑娘,我想起来春露朝还有事儿呢,最多只能送你到这呐,你看我也帮了你不少忙了,剩下的你看——”说着便要告辞。
京墨也没挽留,只说:
“这样啊,那便不勉强了。
本想着公子一派风流好颜色,若是再添件赤狐做的大氅,改日重登城主之位,那身姿,那风采——”
“可惜我这身边的两位小兄弟,一身抓鸟捕兽的本领无处施展了。”
眼看都立夏了,诸师其腰间还别着一条白狐尾巴做的吊饰,可想而知是喜欢这些皮毛物件的。
果不其然,他其犹豫了,一会蹙眉,一会叹气,时不时还用扇子敲头,在京墨面前来来回回地走,晃得人眼都晕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受不得这俗物的诱惑。
京墨也没再等他,自个儿问明方向走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褚师其便追了上来,他仿佛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姑娘可别骗我,我此行可是舍了性命。”
“堂堂泽天宗的弟子岂会骗你。”
一行四人一直沿着山脚右行。
两刻钟过后,见到一处极窄的小路,旁边立着的木牌已然腐朽了,依稀辨得出几个字--切勿靠近。
“走吧。”
漆垚手下的小仆连忙为他们开道。
诸师其紧张得不行,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京墨为了安抚他,闲聊了几句:
“小子,我还不曾知晓你的名字?”
小仆发觉京墨在跟他说话,竟然有一丝害羞,他挠挠脑袋:
“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主子叫我白毫。”
褚师其在一旁听到了,轻笑一声:
“我记得你还有个同伴,是不是叫银针呀。”
白毫银针,是好茶呢。
“不是,另一个叫白汀。”白毫反驳道。
“都姓白,你们是兄弟啊?还是随你主子姓?”褚师其又问。
白毫没有回答。
这条偏僻的路起初并不好走,两旁的树枝茂密,带有尖刺。
他们的衣服已经被划破数道口子,头发也被勾缠住好几回,如今,几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是越往里走,路却越来越平坦,路径也越来越宽敞了。
“这不像是少有人来的样子。”京墨说。
“确实,如果不常有人来,路面不会如此平整,连杂草都没,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的。”褚师其回道。
“白毫,你还记得他们三人的气味吗?”
“记得。”
“去找找看吧。”
只见白毫渐渐变出一双毛茸茸的尖耳,四肢也长出褐色的绒毛,指甲变得尖利,眸子是淡青色的。
褚师其吓得扇子都掉了,他赶忙捡了起来,一会窜在京墨后面,发觉不妥,又躲在无定后面,奈何他比两人都高,身子怎么也挡不住。
嘴里结结巴巴说着一个字:
“妖--妖--”
褚师其紧紧攥着京墨的衣袖,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
“喂喂,你怎么了,妖啊——是妖啊——。”
京墨却突然转过头盯着她,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怎知我不是呢?”
褚师其吓得脚都软了,瘫在地上,挣扎了半晌都没站起来,只得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往路边的杂草丛中去了。
看着挺高大一男人,怎么胆儿就这么小呢。
“好了,不逗你了,别紧张,我是人,不是妖。”京墨说了这句,往前走了。
看把人给吓得。
褚师其心里愤愤地,还是躲着不肯出来,京墨轻叹着摇摇头,脚步放慢了些。
前方几人越走越远了。
环顾四周荒无人烟的林子,褚师其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