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邺城城主府。
灯火通明,丝弦之音,不绝于耳。
侍女在前方带路,拂煦一行人来到宴客厅。
只见厅前两侧立着两座巨大的圆形灯笼,里头光影忽明忽暗,像是绕树吐信的毒蛇。
人走近了才看清真面目,原来是有人在里头跳舞。
倒是巧思。
这一趟邺城,真让人开眼。
刚踏进门槛,就看见邺城城主坐在上头的主位上,身旁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在与之调笑,言辞间轻薄放荡。
京墨华菀菀都有些不自在。
刘城主见着拂煦一行来了,立马起身相迎,人还清醒着,走起路来却晃晃悠悠,已然是醉了。
“仙人们来啦,快请坐,来,伺候着。”
这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倒与白日里很不一样。
拂煦出言婉拒了城主的美意。
自己是修道之人,哪敢违背师门训诫,妄图享乐。
刘城主听了嗤笑了一声,只说人生在世数十载,便是放肆些又如何。
随后招手唤来一队舞姬跳舞。
个个都是腰肢酥软的美人儿,也是见惯了场面的,知道要去讨好谁,跳着跳着便往拂煦和漆垚身边靠。
无定还是半大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去骚扰他。
一个朝着漆垚不停抛着媚眼。
手臂纤细修长,一颦一笑都仿佛透着香气,若隐若现的纱裙遮不住白皙丰满的身体,眼看就要贴到漆垚身上上去了,下一刻,却被吓得摔倒在地。
京墨有意无意扫过漆垚的脸,发现他原本漆黑的眼珠竟变成墨绿色。
这家伙,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拂煦样貌温和端秀,一身正气,的确称得上仙人之姿,看起来是比漆垚好说话多了,故青睐于他的女子更多些。
只不过,扭到他跟前的都被贴了定身符,一个个是动也动不得,像个木雕一样杵在中间,有些滑稽。
京墨在一旁看得乐呵得很。
她尝试着跟城主搭两句话,却发现他从头到尾都在饮酒作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连人都认不清了。
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再打听些什么,此时却是不能够了,这顿饭吃得也没什么意思,几人道别后就回了幽兰阁。
亥时一刻,幽兰阁。
刚落座,京墨便叫来了河生,小雨。
“今日你们可有打听到些什么?”
京墨出声询问。
小雨神色有异,扭捏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河生发了话:
“各位仙人别见怪,她是女子,有些事说不得,两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别借一步了,直接说,我跟师妹没什么听不得的。”
京墨有些急了,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京墨姑娘让我们打听城主近来有何异常,前院的人是一个字都问不出,倒是听后院洗衣的婆子抱怨了几句。”
“何事,你快说与我们听。”
河生面露为难之色,说话也吞吞吐吐。
“那洗衣婆子说,近几个月,城主男女之事频繁了些,以至于她要洗的被褥床单越来越多。”
说完便低着头,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的确难以启齿。
难怪小雨张不开口,这在场的姑娘哪个好意思听呢,都是未出阁的。
京墨平日里虽比寻常女子大胆了些,但听到这种话也是羞愧难掩。只僵着一张脸,往华菀菀身后躲。
反倒是华菀菀,神色一如往常。
“倒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漆垚接着又问:
“那婆子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再没旁的了,左右就是抱怨这个,说城主每日要找好几个青楼女子,身体怎么受得住,诸如此类的话。”
那婆子也只敢在没人的地方抱怨,是小雨去挑水时不小心听到的。
几人向河生,小雨道了谢,便让他俩离开了。
漆垚自从刚才就一直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京墨推了他一下:
“这事也有蹊跷?左右不过是那城主好色罢了。”
漆垚却回:
“普通凡人不会,且他又年近半百,日日如此身体受不住。”
“兴许吃了什么药吧。”
京墨嘀咕着,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倘若有这般厉害的药,他离阎王殿也不远了,但他身子看起来好得很。”
华菀菀说道。
拂煦又问漆垚:
“你可是有什么猜测?”
漆垚难得露出嗜血的一面,烛火映在他的眼眸中忽明忽暗,似有火焰在跳动。
“我怀疑,他喝了妖兽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