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四周观望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显得场上那位天合山弟子忍痛的抽气声格外刺耳。
众人皆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是有多疼啊。
约摸一刻钟过后,华菀菀收回了手。
出声道:
“这位道友,你的右肩曾受过重伤,修养了三月才将将养好,此后你每次修炼的时候都会右肩僵硬,要过两三个时辰才会慢慢恢复。”
那弟子一脸不可置信,眼中澎湃的欢喜,声音却轻轻柔柔,小心翼翼:
“神医说得极对,那我可还有治愈的希望?”
都开始唤华菀菀神医了。
“有是有,你这个状况就是典型的经脉淤塞,我可以为你施针,但每次都需要一个时辰,疼痛加倍,且要连续施针一个月。”
“再者,后续要看治疗效果再行决定,就目前泽天宗的情况来说,只有我能给你医治,但我平日里也并不清闲,这一来二去,你不知哪日会好。”
华菀菀这话既直接又冷漠。
那天合山的弟子本来还一脸雀跃,听完这些话后默默走了下去。
估计是去了僻静处暗自神伤,瞧着也着实心酸。
“如果只能看病,却无法医治,那还有什么用呢?对于我们这些修行之人来说,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围观的人开始有些激动了,言辞也不太和气。
估计在场的各派弟子中,有这种经脉淤塞情况的并不在少数。
听着越来越多的质疑声,责问声,京墨心里并不好受。
华菀菀是人,不是神,不是大手一挥能治百病的菩萨神仙。
京墨担心华菀菀难过心伤。
只是华菀菀听了这些话却并不恼怒。
她从案边的竹篮里拿出一把绣花针摊开摆在台面上。
众人皆不知她此举何意。
“以我一人之力,纵使日夜不休,也只能医治区区几人,但今日我站在此处的目的,乃是为了宣扬医道。”
华菀菀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人惊了。
京墨也惊了。
她紧紧的盯着华菀菀,想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
却发现,在春晖的映照下,华菀菀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白光,让人看不清眼神,摸不清表情。
她居然有这样的凌云壮志。
一时间,在场之人议论纷纷。
有说行路艰难的,也有敬佩赞扬的。
唯独无人询问如何修行医道。
毕竟要抛弃原来的道转修医道,这不是相当于放弃前面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炼成果吗?
有几个人能有竹沥真人那样的胸襟与气魄呢。
华菀菀看着场下吵吵嚷嚷的人群,内心却毫无波动,既没有劝诫也没有解释,仿佛一切与她不相干。
好似她不过是来这里走个过场的。
京墨见此场景,不忍她一番苦心无人问津,终究还是先出了声:
“请问这位华真人,修习医道需要具备些什么天赋呢,又可否从新入门的弟子中挑选一些?”
众人见有人问话,皆安静了下来,屏息以待。
“修医道需要修习者对灵力有极强的控制力,挑选新入门的弟子也可,只不过,要达到可以替人治病的程度,怕是要好几十年。”
“师父在我入门后,又招收了一些弟子,现三十余年过去了,无一人出师。”
“我乃出生医学世家,自会写字起就会些药方。”
华菀菀回答得很是平静。
她不是炫耀,她说的是事实。
“那如若从旁的修道者转而修习医道,也是可以的吧。”
京墨确实也有这方面的疑问。
“已修习数年的同道中人,对于灵力的控制程度,修炼方法的理解程度都比新弟子要高出许多,其中能熟练运用木系法术的则会更加有利。”
京墨猜的果然没错,其实华菀菀本意是想要能熟练运用灵力的人。
场下众人又是一阵低声私语。
过了良久,有一位穿着华丽,样貌姣好的男子站了出来,从他的装扮可以看出,是枫停阁的人。
“我是枫停阁的弟子,但在炼丹上兴许没有天赋,尽管修习的年头并不算少,但在前几日丹修的比试中还炸了炉。”
“也不怕在座的各位笑话,我当初是因为不想打打杀杀,且容貌也还过得去,才加入枫停阁炼丹的,华道友,我想试试自己有没有修习医道的天赋。”
人倒是真诚。
他确实没有天赋,不然也不会炼个丹把自个儿给炸了。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修习医道的天赋,方法很简单,这边请看。”
华菀菀指了指那一排绣花针,继续说道:
“但凡修习几年的道友,隔空取物都是会的,现在就是要运用自己的灵力隔空用绣花针在这绣绷上绣花。”
“绣花?”
平地一声雷。
这次真的炸开了锅,众人无法理解。
绣花?旷古奇闻吧,再说,要是女子也就罢了,男子怎么好意思去呢,真是闻所未闻。
“这是看运用灵力的熟练程度和控制能力吧。”
京墨一语中的,稍稍平复了众人的心情。
“是,我试过上百种方法,发现这种是最好最有效的。”菀菀说道。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若能够用灵力隔空绣花,那运用灵力的熟练程度及控制能力肯定是一流的,将来给人治病,施针定然不在话下。
当即,有不少修道之人跃跃欲试,不过主要还是以女子居多。
“华真人,还有别的方法吗?我一个大老爷们,真的不会绣花。”
说话的是那个炸了炉的丹修。
“华真人,你看这样行不行,不会绣花的呢,就隔空抄书吧。”
京墨建议道。
华菀菀思索了几息,觉得可以尝试,遂叫人搬来了文房四宝。
这个主意一出,一时间,又有不少男子上前加入。
演练场上是绣花的绣花,写字的写字。
倒不像是修道门派了。
华菀菀向京墨颔首,表示感谢。
京墨也回以微笑。
多年不见,师妹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局促害羞了,似有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