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很久,妙锦才恢复过来。
再次见到有炖,妙锦问道,“你都不关心我的吗?”
“心里一直想着你的”,有炖轻握住他的手。
“那你不进宫看我”,妙锦道。
有炖避重就轻地答道,“我在抓紧时间,查找资料,好继续给你讲故事”。
惯会花言巧语骗人!
妙锦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慵懒地说道,“那开始吧”。
有炖会心地一笑,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坐回原位,开始讲故事,“至正二十三年三月,王保保派兵占领冀宁路。
王保保得到太子的支持,势力日渐壮大。
十月,孛罗帖木儿发兵进攻冀宁路,被王保保击败,从此,孛罗帖木儿渐落下风。
在元朝廷的调停下,双方暂时休兵。
在王保保和孛罗帖木儿的争斗中,还卷入了元顺帝和皇太子之间的矛盾。
妥懽帖睦尔的态度倾向于孛罗帖木儿,而爱猷识理达腊则和王保保关系密切。
王保保的养父察罕帖木儿在世时,就曾接着往京师运送粮草的机会,与爱猷识理达腊有过秘密约定。
至正二十三年,王保保屯驻在太原,孛罗帖木儿驻扎在大同,双方争斗不休。
御史大夫老的沙支持元顺帝,宦官朴不花支持爱猷识里达腊。
老的沙与朴不花明争暗斗,被爱猷识里达腊免职,逃到大同,孛罗帖木儿按照元顺帝的密令,暗中保护老的沙。
爱猷识里达腊闻讯勃然大怒,于次年三月逼妥懽帖睦尔下旨,削夺学罗帖木儿的官职、爵位和兵权。
孛罗帖木儿不是那么好惹的,接到诏书后,拒不交出兵权。
没办法,妥懽帖睦尔只得让王保保兴兵讨伐。
孛罗帖木儿不甘示弱,抢占先机,派部将秃坚帖木儿带兵进逼京师。
兵临城下,爱猷识里达腊见状急忙逃出京师。
元顺帝将支持太子的大臣搠思监、宦官朴不花交给孛罗帖木儿处置。
孛罗帖木儿出了口恶气,带兵返回大同。
爱猷识里达腊见危机解除,重新回到京师,但是身为皇太子,落得如此境地,爱猷识里达腊心里愤恨难平。
这年五月,爱猷识里达腊下令,让王保保出兵征讨孛罗帖木儿。
王保保收到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纠集重兵,多道并进,夹攻大同。
与此同时,派大将白锁带一万兵马护卫京师,防止孛罗帖木儿故技重施
王保保亲自到冀宁坐镇。
但是,孛罗帖木儿根本不和王保保打,而是老太太吃柿子,直接捡软的捏,他亲自带兵直奔大都。
爱猷识里达腊这次没逃,而是亲自到白锁住军中指挥作战。
但是毕竟武力值稍逊一筹,落败后只得再次逃走,一路狂奔,来到王保保的大营。
孛罗帖木儿于是带兵进入京师。
元顺帝立即下旨,封孛罗帖木儿为左丞相。
爱猷识里达腊见自己的父亲如此不坚持原则,一气之下,打算效防唐肃宗李亨在冀宁登基,但是王保保没有同意。
王保保分三路出兵,遏制孛罗帖木儿,却避免与之正面交战,
双方相互对峙。
爱猷识里达腊在冀宁可没闲着,他下令调集附近兵力,准备攻回大都。
岭北、甘肃、辽阳、陕西聚集到一起,爱猷识里达腊于二十五年三月,令王保保统兵征讨孛罗帖木儿。
孛罗帖木儿的部将也速临阵叛变,姚伯颜不花战死,元顺帝见孛罗帖木儿的实力受到削弱,于七月趁机派人刺死他,并下令处死老的沙。
此战,以王保保胜出而告终。
九月,王保保护送爱猷识里达腊回到京师,被封为中书省左丞相。”
讲到这里,妙锦叹道,“元顺帝倒是机灵,善于用官职笼络武将”。
“内斗进一步消耗着元朝的元气,元顺帝只能勉强保住皇位而已,其他的顾不得许多了“,有炖道。
“不知道这时他是否会想起脱脱”,妙锦道。
“他若是知道后悔,当时多半也不会任由哈麻毒死脱脱,在元顺帝心中,或许,脱脱从来没那么重要,一个工具而已,好用就往死里用,这个用废了,换下一个,只要他是皇帝,还愁找不到工具?”有炖道。
“终究害人害己“,妙锦叹道,“不值得托付”。
“所有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当别的大臣看到脱脱那样的下场,谁还会为元顺帝拼死效力?”有炖道。
“察罕帖木儿是个例外,他不仅战斗力彪悍,而且对元顺帝忠心耿耿”,妙锦道。
“察罕帖木儿去世时只有三十四岁,据说他有拥兵自立的想法,如果元顺帝让他交出兵权,你说他会像脱脱那样听话吗?反正后来王保保不听”,有炖道。
妙锦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其实内心深处,她跟有炖的看法一样。
有炖说道,“脱脱当年反对册立爱猷识里达腊为皇太子的理由是,正宫皇后弘吉剌·伯颜忽都正值生育年龄。
伯颜忽都先后生了两位皇子,长子真金,次子雪山。真金早逝后,她又生了雪山。孛罗帖木儿曾打算册立雪山为皇太子,废掉爱猷识理达腊。
如果脱脱在世,也得面对这个难题:雪山和爱猷识理达腊,支持谁当太子?”
“储君之位的争斗,历来都是个难题”,妙锦道。
“雪山后来被伯颜忽都的娘家人带回了草原,远远离开了宫廷”,有炖道。
“奇皇后还真是一个战斗力不俗的女子”,妙锦道。
“她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帮爱猷识理达腊争夺太子之外,后来甚至想废掉元顺帝”,有炖稍微听了片刻,又说道,“她是个信念感极强的女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遇到这样的对手,要么死磕到底,要不及早退出”,有炖道。
“不能半途而废?”妙锦道。
“绝对不能”,有炖语气坚决,“爱猷识理达腊没有退路,奇皇后没有伯颜忽都那样实力强大的娘家”,有炖道,“其实当初脱脱的坚持不无道理,太子地位稳固是社稷之福,爱猷识理达腊母家势力太弱了”。
“就像建文帝?”妙锦问道。
“怎么会想到他身上?”有炖不解。
“实力弱,则底气不足,连带着行为方式都会不同”,妙锦道,“建文帝的落败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也许,他从来没深刻理解权力是什么”,有炖道。
“是什么呢?”妙锦问。
“首先是兵力”,有炖道,“兵力不足,连自身安危都保证不了,何谈其他?”
妙锦深有同感,忍不住点头。
“其次呢?”妙锦接着问。
“其次是粮食,人们得吃饱饭”,有炖道。
“也许,在建文帝眼里,权力是身边儒生给他讲的那些道理”,妙锦道。
“先把事做成,自有大儒辩经”,有炖道,“也许,当初今上就是这么想的”。
“他只想活下去”,妙锦道,“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征战半生,却被二十岁出头的建文帝操控生死”。
“这是所有武将的不甘”,有炖道。
“这是门艺术,就像弹琴,一样的曲谱,你弹出来的和朱权不同”,妙锦道。
“有什么不同?”有炖问。
“朱权对红尘有眷恋,却又无可奈何,曲调中隐隐流露出一股悲伤”,妙锦道,“而你是超然物外,大彻大悟,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有炖默然不语。
“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修炼的?是在周王府的植物园吗?”妙锦望向有炖。
“也许生来如此”,有炖含糊其辞道。
“不,你肯定是经历了什么,见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另一种生活”,妙锦道。
“我快被你说成神仙了”,有炖的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妙锦叹道,就是这种神态,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那种豁达或者不在意,或者云淡风轻。
她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描述。
只是感觉,他是一个可触不可及的存在。
空灵而陌生,却又时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