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随风潜入夜的春雨过后,阳光明媚,桃花在枝头悄然绽放,犹如可爱的精灵在争奇斗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洁白中透着粉红,像正值妙龄的少女,鲜艳欲滴。
芬芳中夹杂丝丝清甜,温柔地萦绕于呼吸的瞬间。
价值数万两白银的宝物,一笔意外之财,比俏立的桃花更令人陶醉。
却之不恭,来者不拒。
清点过后,悉数登记入库。
微风拂面,落英缤纷,妙锦伸手去捉溪流上丰腴的花瓣,笑容烂漫,人比花艳。
“朱高煦的家底得有多厚啊,要不再敲一笔?”她笑意盈盈。
画面的美感惨遭破坏,有炖忍不住扶额叹息。
如此良辰美景,谈钱多俗。
“让人出钱,总得有个名目”,有炖展颜笑道,“这是他主动送上门的,不能混为一谈”。
合伙打劫,他和她绝对是最佳拍档。
“给他儿子的学习用具弄个豪华套餐,你看怎么样?”妙锦眸中闪着贪财好利的光芒。
“皇室待遇已经是最好的,无出其右,再想想别的办法”,有炖轻声否决。
古人说,才不外露,诚不我欺也。
朱高煦实诚而高调的送礼行为,引得妙锦贼心萌动。
他既然这么有钱,就得想办法让他再破费一笔。
真是奇怪,他的钱从何而来?
“让景瑞查查呗”,妙锦的声音甜得发腻。
有炖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两口子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让于少庭去吧,他是徽州人,徽州盐商都很有钱”,有炖略一思忖说道。
“你怀疑朱高煦有盐商背后支持?”妙锦问道。
“天下挣钱的买卖就那几样,慢慢查,理出头绪,咱们再过去”,有炖屈起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
“真要动手?”妙锦看有炖的神色不像开玩笑。
“郑和下西洋耗费巨大,今上手头紧,咱们得想办法开源,四处走走”,有炖邪魅一笑。
他早就盯上盐商了,这么说只是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长山岛的盐场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在正式运营之前,肯定要先摸清楚其中的套路,熟悉模式、渠道。
投桃报李,有炖亲自去接朱高煦的嫡长子入学,二人谈笑风生,化干戈为玉帛。
妙锦大发感慨,钱真是好东西,天底下就没银子办不成的事。
梅园马场边上有一大片空地,被今上相中,要建造一处简易的殿宇,已经动工兴建。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拿人的手短,妙锦支吾了半天,硬是没底气拒绝。
当然,她也没觉得受侵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虽然梅园是妙锦的,但皇帝要征用里面的一块地,她还真拦不住。
“今上要把这儿建成皇宫之外的临时办公场所,会经常过来”,有炖此言,是为了让妙锦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妙锦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毫无意外。
真是多此一举,以妙锦的聪慧,怎会想不到?有炖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各种滋味杂糅在一起,烧心!
皇上还真是长情之人,对妙锦念念不忘。
缉事厂宦官叶云回报,在苏州吴县找到一位王姓剩女,才貌俱佳,十八岁,因祖父病逝耽误了花期,尚待字闺中。
捡到篮子里就是菜,先送到京师吧,不行再找。
有炖让景瑞亲自去办,以示重视。
因为杜若函的事,熊宁杉和妙锦伤了和气,好久都没露面,一听说皇上要在梅园盖房子,常来常往,立马颠颠地跑过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今上真是大气之人,出手阔绰”,熊宁杉拍马屁的功夫那叫一绝,人前背后,绝对是皇上最好。
“云英书店扩建店面的事怎么样了?”妙锦问道。
“放心吧,搞定了,其实,好多事都是钱没给够,只要钱到位,一切没问题”,熊宁杉大大咧咧地说道。
听着这话,似乎有弦外之音,另藏深意。
骂谁呢?!
妙锦的美脸瞬间变色,差点儿当场下逐客令。
熊宁杉走后,妙锦仍闷闷不乐。
今上只是来这儿办公的,既然是办公,就肯定是白天来,而且不是一个人来,她为什么要拦着?
不过,怎么越解释越别扭,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索性闭口不言。
由着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暗自腹诽去。
反正,那些难听的话也不敢传到今上面前。
妙锦想了解参与政务,顾不上些许闲言碎语。
今上无非是想寻处安全僻静地,召集臣子商议重大事务,还想听道衍和有炖讲学。
并非像某些心地阴暗之人想得那么龌龊。
对于今上励精图治的志向,妙锦比谁都清楚。
她愿意和有炖一起为他助力。
与其被困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不如踏下心来做事。
夜晚,凉风习习,朱棣负手立于梧桐树下,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位身穿鹅黄宫装的窈窕淑女款步走来。
“陛下,皇后娘娘请你过去用膳”,宫女照规矩行礼。
看着面生,朱棣不由问道,“你是新来坤宁宫的?”。
“奴婢雨然刚入宫一个多月”,宫女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看样子像是个恬静本分的,朱棣满意地微微颔首。
皇上和皇后共进晚餐,为说话方便,屏退了所有宫女。
“皇上喜欢吗?”皇后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问道。
“喜欢什么?”皇上大口喝着粥,近来无比贪恋和皇后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在一起吃顿饭,都觉得从里到外暖洋洋的。
“王雨然,祖父和父亲都是举人,自幼耳濡目染,知书达礼,性子柔和,有静气,我看着不错,能当个知心的人”,皇后边为丈夫夹菜边说。
“我身边不缺侍奉枕席之人”,皇上不想谈这些,后宫中,争宠的人多,花样百出,但知己难求,那个杨淑妃便是例子,有时间,他倒宁愿和皇后说说话。
“雨然不一样,不如先调到御前奉茶?”皇后不屈不挠地劝着。
皇上眉心微皱,放下筷子,“妙云,我喜欢妙锦伤了你,是我不好,知心的人可遇不可求”。
“不试怎么知道?”妙云急得眼中溢泪。
“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皇上拿起帕子为她轻轻擦拭。
“先试试看”,妙云稳住情绪,再次求道。
“好,都听你的”,皇后将妻子拥入怀里,“心里有事不能憋着,不能胡思乱想,我每天都会过来,陪在你身边”。
“皇上……”妙云环上丈夫的腰,已经有太久没和他靠得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