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杰听说纪容一口回绝了妻子的提议,动作一顿,不禁一叹:“这丫头倒是个有主意的!”
纪清媛心里糊着,儿子这里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就是容姐儿不肯嫁。
“若是她不这么懂事,我们也不用这么费事了,泰哥儿娶了她,咱们就是婆家,谁敢动容姐儿一根指头,圣上就是答应了,也不能巧取豪夺吧?”
纪清媛穿着雪白寝衣,把丈夫换下来的衣裳挂了起来。
薛文杰也觉得有些伤脑筋,“这件事你暂且别提了,若容姐儿执意不肯,以后表兄妹相处难免尴尬,你还得好好开导。”
话是这么说,可纪清媛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以前没有这心思,这次一提,她是真的动了心。
自己看着长大的,一直宠着的小丫头,若是能做自己的儿媳妇,她心里是一千个愿意,儿子也是自己亲生的,总比外人放心。
多好的姻缘啊!
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第二日一早,冬霜回来了。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冬霜摘下帷帽,侧脸竟然有一道疤。
纪容吓了一跳,连声问她:“出了什么事,怎么挂的彩?”
“四小姐,这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然后说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去找昌爷,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段先生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一帮人把持了宅子,若不是昌爷多留了个心眼,我们很可能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接着又说了些细节,纪容听的胆战心惊,她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凶险。
段禹山对外的身份是她的账房先生,针对段禹山,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会是谁……
从清明发生那件事之后,她身边波诡云谲,事情已经快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凭借段禹山的机智,谁想捉住他,那是不容易的,这一点纪容倒是不担心。
连四姑父都知道了二王爷对她的心思,看样子,二王爷已经把手放在了明面上,而明面上他是二王爷,她却不过纪家一个野草般的人物,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除了四姑姑。
他二王爷要她,根据前世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到是为什么。
太子身子羸弱,二王爷野心勃勃,又出生于傅贵妃的肚子,傅国公府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二王爷有权,却也需要银子!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她身上的银子,费尽心思想把她弄到手,却因为正妃侧妃都有了,他才陷入被动。
毕竟一个王爷,被冠上贪财好色的名声,可不是件好事。
目前她能想到的化解之法,也和四姑姑想的一样,那就是定亲。
只要她定亲,短时间内,魏禛找不到借口接近她。
这是唯一的捷径。
纪容第一次觉得有种浓烈的莫名烦躁!
定亲,和谁定亲?
而且定亲之人若是人微言轻,那不过是把自己拴在一根稻草上,魏禛直接把人杀了,她就成了别人的掌中之物了。
可若是身份尊贵之人……庄明浩?得了吧,这辈子还嫁他,她宁愿一柱子撞死算了。
裴元宝?谁嫁他的话,那日子也不得安生,估计为了找人,青楼楚馆都能混熟了。
还是说——真的只有嫁给薛正泰,纪容不愿意,她一直把薛正泰当做是亲人,没有办法接受以后可能会发生夫妻之实的假设,虽然薛正泰生的俊朗,人也出众,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
纪容感觉自己抱着个烫手山芋,丢给谁都不妥,自己又抱不住。
没有等她想明白,纪邹氏过来了,
冬霜还没有来得及和纪容说昨日出府她打了邹鹏程的事,此时一听纪邹氏过来了,脑子一翁,暗叫不好。
“三伯祖母怎么得空过来。”
纪容不喜欢她,却还是要顾及彼此的颜面,笑着请她上座。
纪邹氏却甩了甩袖子,“容姐儿如今大了,主意大了,我一个庶祖母哪儿敢坐上座。”
看样子,是来挑事儿的了?纪容正烦着,她不坐,她也懒得多说,自顾自的坐了。
沈妈妈端了茶进来,纪容接了,她把纪邹氏那盏茶放在了上座,然后退了下去。
“你的人打晕了你表哥,你竟然还能睡得着安稳觉。”纪邹氏意有所指的转头看着纪容,一张脸上布满了褶子。
纪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抬头看向冬霜,冬霜一脸苦涩。
纪容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冬霜不是个跋扈人,邹鹏程是。
心里有了了断,她气定神闲的端着茶啜了一口,纪邹氏一直不喜欢纪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
“果真是你娘的女儿,不知长幼。”
纪容惊恐的抬头,“三伯祖母,您这话就不对了,您不是您娘的女儿吗?怎么做娘的女儿就是不知长幼了?”
呃……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纪邹氏老脸一黑,“容姐儿,我知道你心里不满,觉得我这个伯祖母管的太多了,只是你应该要知道,我是上了年纪的人,你这一辈子还长着,你和我作对,讨不着好。”
这种时候,她如果和纪邹氏硬碰硬的回怼,那就真的会落人口舌了,纪容只是笑着,并不答话。
纪邹氏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昨儿是谁对表少爷动了手,自己站出来。”
秋葵也猜到了是姐姐,小姐不开口,这老太婆还能把她们带走不成?
几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出声。
“好啊,都不说,那行,全部去院子里,卓妈妈——”
她拉长了声音,“把人都给我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在她屋里喊打喊杀……“三伯祖母莫非是糊涂了?”
纪邹氏猛地一顿,眼底怒火中烧,纪容不疾不徐:“我这儿的丫鬟可不是纪府里的,吃的用的,都是周家出的银子,三伯祖母可要三思啊,若是闹到了顺天府,咱们纪家还要不要在京城里走动了?”
“不是纪家的丫鬟?”纪邹氏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尖锐的和纪容对视。
纪容不禁不退缩,还怡然自得的端了茶呷了一口。
“三伯祖母最是明事理的人,请吧。”
她…她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