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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世子×江南小白莲(26)

另一头,苏庭进了后院,一个人有些失意的坐在竹林里头的石桌前,看着满屏翠竹,只觉得心头压抑沉闷。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

还未过十二个时辰,就被委婉拒绝了,苏庭觉得自己还能保持礼节和微笑,属实是不易。

他叹了口气,看着翠竹幽幽叹息。

竹林幽静净如静,翠色如画照人心。

坐了不过半晌,苏庭起身整理着装,打算回前厅去,隔着一道拱形门,他听见女子的声音,怯怯的,像是一只柔弱的鸟,“小姐,您在金华寺已经待了五年了,老爷怎么还不愿来接您回去啊?听说老爷这几年仕途顺畅,已是朝中正五品官员了。”

彩秀与五年前相比变化甚大,原本还有些圆润的小脸现在已经尖下来,一双大眼睛无神,肤色虽然没怎么变,但是皮肤粗糙了不少,眼角神态都透露出一股子疲态来。

她此时正在后院盥洗碗碟,双手上沾染了些许油渍,衣裳的袖口和裙摆处不少的脏污。

沐楚坐在一把竹椅上,看着她,叹了口气,自怨自艾,“彩秀,当年之事大家误解我,我能如何呢?父亲不愿意来接我,那就遂了他的心愿,我不去碍他的眼就是了。只要父亲母亲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

彩秀看着她一身素色衣裳坐在竹椅上,姿态悠闲,只是面带愁容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将午膳时的碗洗净,又擦了擦手,凑到她跟前,“您马上就要及笄了,若是不回京城,难不成真要在金华寺当一辈子老姑子吗?”

“当一辈子老姑子又何妨?只要生活顺遂,在哪不是一样呢?”沐楚轻摇扇子,看到竹林外头被掩藏的那个影子顿了一顿,她心下安定了不少,而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着彩秀轻笑,“好了彩秀,三日后母亲要来看我,我们赶紧回去继续抄写佛经吧,也算是给母亲尽尽孝心。”

说完,主仆二人转头回了后院的屋子里。

竹林后的苏庭停下脚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窦。他原本以为这后院只是用来修身养性的清幽之地,没想到竟还住着哪家府邸的小姐。

听她们谈话的内容,像是一个被家中冤枉,父母又偏私才不得不搬进寺院苦修的姑娘。

似乎心中悲怆,无奈的很。

若说是今日刚到金华寺的苏庭,兴许会对沐楚心生怜惜,毕竟他当年去江南养病的背后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如今心境不同了,他一点没觉得这姑娘怎么可怜。

有吃有喝有丫鬟伺候,金华寺不管是风水还是风景都是极好的,她住在后院里头,无人搅扰,落得个清闲自在。

哪里像他,萌生的一点子春心刚冒头就被掐了!

他才可怜呢!

原剧情中,苏庭和沐楚也是在金华寺相遇,当时苏庭也是先听了她的一些发言对她起了兴趣,后来见到了人,便真的是恋爱脑注水了,又傻又呆,觉得沐楚和他就是有缘无分的一对苦命鸳鸯,才会一直给她提供家族和金钱上的支持。

白白当了冤大头。

可因为颜安知的到来,沐楚的境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本来原剧情她是一直将苏庭当作备胎的,但现在,她已经将苏庭视为她最好的选择了。

沐楚待在金华寺五年,至今未能回京,她怎么可能不着急不心切?

她不仅要回去,还要给自己谋求一门上好的亲事!让家中的人明白,她才是家里头最有手段和能耐的人!

也是因着这番想法,她特地喊周氏给她打听了京中适龄的男子,打算通过一些‘无意’之举,翻身打个漂亮仗!

其实这个想法在当时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男子渴望考取功名,女子希望嫁得良人,因此男子会走访名士,图个高升之道;那么女子自然也会有一些小私心,想嫁与心目中最好的男子。

这都无需辩解,本身就是处世之道。

只是沐楚的这番巧思,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回程的时候,沈行简率先就拐了小姑娘去他的马车上,然后盯着乐氏和柳姨娘好奇八卦的目光,目送她们进了马车之后,他才翻身上马,贴着小姑娘的马车慢行。

颜安知因为他在外‘胡言乱语’,此时捏着帕子看着车上摆好的茶点,对着旁边的青竹道,“放这些东西就想把我哄好?”

青竹看着一桌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默默给沈行简点了根蜡。

小姐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无差别挑刺的,不管这桌上到底是什么,总得得她几句碎嘴子。

听到她不满,沈行简勾着唇角跟她道歉,“是哥哥的错,哥哥担心你吃撑了,才只挑了这些带来。”

“委屈知知,吃两口垫垫肚子好不好?”

颜安知抬手往马车壁捶了捶,“你走开!”

沈行简皱了皱眉,“捶马车做什么?知知不满,下次直接往哥哥身上招呼,别把你手打疼了。”

颜安知心里堵着气,还有些羞恼,倒不是因为沈行简逗弄她,而是觉着两个人之间的身份有些尴尬。

她喜欢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好像也很喜欢她……

可是婶婶说了,喜欢是要上门提亲的,世子哥哥既然喜欢她,那怎么不上门提亲?

该不会是想让她以后做小吧?

这个时候的小姑娘心思活络,喜欢东想西想,一点点可能性都会被无限放大。

想着自己才不要做妾,又想着沈行简要抛弃她另娶名门贵女,颜安知就忍不住拉着青青竹的胳膊蹭了蹭。

青竹见她这般,以为她还在生沈行简的气,连忙轻声宽慰,“小姐,您别生气,世子爷就是喜欢逗您玩……”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世子爷对您的心思,不光我们这几个常跟着您的,怕是府中上下都知道了……世子爷叫我们守口如瓶,说要等您自个开窍,我们才不跟您说的……”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颜安知。

却见她一副委屈样子,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连忙要拿手帕给小姑娘擦说来就来的眼泪。

“小姐,这是怎么了……奴不告诉您,是想着前两年您还小,加上这不是什么坏事,奴不是有意瞒您的,奴错了 您别哭啊……”

青竹一慌乱起来,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些,外头一直留神听着的沈行简也慌了手脚,想上马车给小姑娘解释一下,却又担心她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心思这么早,会有点子抵触的情绪。

沈行简将手中的缰绳握紧了些,“知知,你怎么了?”

语气小心,似乎生怕小姑娘生气起来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扔他。

哦不,他家小姑娘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动手,一直乖乖的,是个很好骗的小姑娘。

颜安知任由青竹给她擦眼泪,小声崩溃道,“青竹,世子哥哥是不是想要我做妾……”

不然大家怎么会心照不宣的就瞒着她一个人?世子哥哥也没有向她提亲!

肯定是担心她知道了要闹,耽误世子哥哥娶正妻!

小姑娘平日里话本子看的多了,加上最近刚好看了一出青梅竹马破裂,竹马爱上天降的话本子,她就忍不住往上头代入。

青竹给小姑娘擦眼泪的手都被她这句话给整的不会了。

外头的沈行简:“……”

啊不是?他平日里表现的样子像是要她做妾吗?

每天陪她用膳,给她买点心,教导她功课,喂她喝药,雷雨夜守着小姑娘睡觉,一有时间就带着她出去玩,时不时的就打样首饰逗小姑娘一笑,珍宝绸缎、头面器物,但凡是小姑娘喜欢的都如流水的往清知小筑里头送……这些还是基操。

他不告诉小姑娘他的心思,等着小姑娘自己察觉,是不想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他感情的时候,就因为外界的元素选择跟他在一起。

他只是想守着颜安知不受任何束缚和捆绑的喜欢上他。

怎么就变成想要她做妾了?

沈行简抬手捏了捏眉心。

青竹在里头忍俊不禁道,“小姐为何觉得世子会想让您做妾啊?”

“那按你所说,世子哥哥早就喜欢我了,可他都没有跟我提亲,难道不是想留着正妻之位,让我做妾吗?”她还颇有道理。

听了颜安知的话,青竹忍不住掩嘴轻笑,自家小姐被世子爷娇养惯了,心思单纯的紧,说出的话都与众不同些,她连忙替世子解释道,“小姐啊,您误会了,世子爷对您的心意,整个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您随意找个人来问,都不可能相信世子爷要您做妾的。

婚姻大事,自当两情相悦。否则就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日子也是会难过的,世子爷是等着您心悦上他呢。”

她解释的过于直白,颜安知的心一下就慌了起来,她抬起袖子掩住了半边脸,“谁心悦他了……我是想着他如果让我做妾,我就接受婶婶给我选的公子,大大方方的当人家的正妻去。”

“宁行知?”马车外的人立刻威胁出声,似乎咬着牙,忍着一肚子怨气。

“你瞧!”颜安知拉住青竹的手,“我不给他做妾,他就凶我了!”

青竹:“……”

沈行简:“……”小姑娘还是喝醉了的妙。

怕小姑娘带着情绪过夜,回了府用了晚膳,他就拉着小姑娘去了北院他的院子里头。

他牵的紧,颜安知都担心他秋后算账了,连忙开口喊了句,“手疼。”

沈行简从善如流的该牵她的手腕,“娇气。”

“还不是你惯的……”颜安知小声嘀咕一句,随即扬起笑脸,官方化的试探道,“世子哥哥,你带我来你院子里做什么?”

沈行简能看到小姑娘发髻上的银钗的纹路,他松手给她扶了扶,好整以暇的问,“舍得多喊两声世子哥哥了?还以为你只记得今日遇见的苏兄呢。”

“才没有。”颜安知嘟囔一句,“你自己想多了,怎么能怪我?”

“说的好。”沈行简微微抬起眼皮,随后将小姑娘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把玩着,“那知知,你是怎么想到世子哥哥要让你做妾的呢?”

颜安知心都颤了颤,没有立刻开口回他的话,只是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姑娘的眼睛生的好看,这样专注看着他的时候,沈行简就感觉自己迟早会深陷在这里头,他敛下情绪,摸了摸她的眼睛,突然问出一句话来,“知知的眼睛还疼不疼?”

颜安知眨了眨眼,眼睫毛能轻扫过他的手指,她小声道,“已经好多了,我不疼。”

“那就好。”沈行简牵着她,往自己的书房里头走。

小姑娘今日有些累了,一进书房就坐到了靠窗的坐具上头,抱着软枕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行简便拿着厚厚一本册子走到她旁边,见她懒洋洋的样子,先是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她额头,“知知,这几日你的课业还未做的。”

原来是喊她来写课业啊,颜安知心里头有些酸,但还是很听话,慢腾腾要移到书桌边上。

沈行简笑着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

在小姑娘提笔,思考课业的时候,他微微俯身,握住小姑娘的手。

颜安知被他抱了个满怀。

沈行简轻声道:“专心些,来陪哥哥写两个字。”

颜安知的耳朵瞬间红了,她糯糯地应了一声,感受着沈行简的力道,手随着他动。

他专心的写下婚书二字。

颜安知看着这两个字,心里意动,但最后却轻叹一声,“世子哥哥,你如果不能够娶我为正妻,也没关系的。

我知道你将来是要走仕途的,肯定是得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

还未说完,她脑袋就被敲了敲,这次比刚刚重了些,带了些惩罚的意味。

沈行简将刚刚的册子放在写好的婚书二字上,低头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起去翻看。

上头的字有些稚嫩,但已然初见风骨。

墨迹已干,纸张甚至透露出些些泛黄的痕迹。

入目的两个大字,俨然便是‘婚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