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轻轻静静地站在那里,耳畔传来那些不明真相的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转头看向一脸愤怒的顾铭阳,嘴角微微上扬,不由得冷笑出声。
顾铭阳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虞轻轻。
那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虞轻轻感受到了顾铭阳的目光,但她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反而,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再次从她口中传出,回荡在空气中。
顾铭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彻底激怒了。
他怒视着虞轻轻,大声吼道:“你为何发笑?难道这火是你放的不成?”
也难怪顾铭阳会如此怀疑虞轻轻,因为除了她之外,实在难以想象还有谁敢在堂堂齐王府纵火。
而且,自从自己回到府上之后,一切都相安无事。
偏偏虞轻轻一来,整个王府就险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面对顾铭阳的质问,虞轻轻连忙摆了摆手,正色说道:
“哎!你可别随随便便就给人家乱扣屎盆子啊!这火真不是我放的!”
可是,顾铭阳显然对虞轻轻的说辞并不太信任。
他紧皱眉头,冷冷地质问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虞轻轻毫不示弱地迎上顾铭阳质疑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是我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抵赖;但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休想把责任强加到我的头上!”
顿了顿,虞轻轻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如果这火真的是我放的,你觉得以我的性格,还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忙着救火吗?”
“我又怎么可能主动去帮助你隔离火源?”
“还不得压着你亲眼看着王府烧没了?”虞轻轻冷着脸道。
顾铭阳被虞轻轻这么一怼,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冲动和武断,竟然胡乱冤枉人。
正如虞轻轻所说,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怎会惧怕任何人!
就算真把齐王府给烧了,恐怕自己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只见虞轻轻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指着一旁像鹌鹑般缩成一团的下人们,娇声对顾铭阳说道:
“喏!他们可是亲眼目睹是谁点的火,你去问问不就清楚啦!”
顾铭阳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那群下人所在之处。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人此刻全都低垂着脑袋,一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模样,与其他正常情况下小心翼翼咒骂纵火犯的下人截然不同。
看到这番情景,顾铭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声色俱厉地大声喝道:
“到底是谁点的火!赶快如实招来!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就在虞轻轻指向他们的那一刻,这群下人的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好。
待到听见顾铭阳的怒喝之后,更是深知此番怕是难以蒙混过关了。
于是,他们纷纷双腿一软,对着顾铭阳噗通噗通地跪了下去,然后把头埋得更低,哆哆嗦嗦地小声回答道:“是……是郡主……放的火……”
由于他们的声音实在太过低微,以至于站在前面的顾铭阳都听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再次提高音量吼道:“都给本王大声点!难道王府平日里亏待你们,连饭都不给你们吃饱不成!”
“是郡主亲自点的火,郡主想要烧死侧妃娘娘啊!”
“奴才们都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不想这火势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啦......”
这些下人们像是豁出去一般,一个个扯开嗓门,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那声音之大,仿佛能冲破云霄。
顾铭阳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如遭雷击般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吼道:“钰莹!她点的火?这怎么可能!”
“而且她绝对不可能有烧死侧妃之心!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群下人,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下人们却毫不退缩,依旧大声喊道:“就是郡主放的火呀,奴才们不敢有半句谎言!”
顾铭阳心中依然不愿相信是顾钰莹所为,他眉头紧皱,厉声道:
“是不是你们当中有人不小心引发了火灾,现在却想把责任推到郡主身上!快说实话!”
尽管顾铭阳一再逼问,但下人们始终坚称是郡主点火无疑。
此时,站在一旁的虞轻轻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让人说的人是你,结果说出来了你又不信!难不成说是我点的你就不意外了!”
“而且!你觉得哪个下人胆敢如此大胆地将责任推卸到主子身上!”
虞轻轻说完后,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躺在旁边已然昏厥过去的老管家。
那老管家吃痛之下,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由于刚刚苏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便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顾铭阳所在的方向跪伏下去,并惊恐万分地高呼道:
“王爷啊!不好啦!王府……王府着火啦!”
本来就因为虞轻轻毫不留情的驳斥而心情烦闷、胸口憋闷得难受的顾铭阳,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能滴出水来。
只见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冰冰的问话:“本王且问你,这场大火究竟是谁放的?”
“回王爷的话,是……是郡主放的呀!”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情,老管家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和隐瞒。
顾铭阳的话音刚刚落下,他便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将实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对于老管家所说的这番话,顾铭阳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成一片废墟的王府一侧,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他紧紧握住拳头,关节处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了白色,牙齿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从喉咙深处猛然爆发出一声犹如野兽低吼般的质问:“那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这声怒吼仿佛能震碎周围的空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在……”老管家听到这句话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目光投向虞轻轻,但却不敢轻易开口回答。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虞轻轻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对着顾铭阳开口说道:
“就在你书房外啊!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找这个罪魁祸首算账,所以刚刚已经派人将她带到书房去了。”
“只可惜你一心只顾着关心那熊熊大火,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顾铭阳听完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猛地一挥衣袖,转身便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见他步伐矫健有力,每一步都带着怒气冲冲的气势,仿佛要将脚下的地面踏出一个坑来。
望着顾铭阳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虞轻轻双手抱胸,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轻声开口道:
“喂!你那位侧妃差点被烧成黑炭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疼、不想去关心关心吗?”
顾铭阳的脚步突然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立刻将小世子给侧妃送去!”说罢,他再次转过身去,加快脚步朝着书房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虞轻轻站在原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满脸惶恐的老管家,慢悠悠地说道:
“顾铭阳刚才可说了,凡是参与救火的人,每人都可以得到二十两白银呢。”
“本姑娘现在赶时间去看热闹,没空跟你们磨蹭,你赶紧先把属于我的那份银子交出来吧。”
老管家听到这话后,原本惨白的面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小姑奶奶竟然还差二十两白银?她怎么还会在乎这区区的三瓜两枣?’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他深知眼前之人可不好惹,于是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
虞轻轻见老管家还是没有动作,不禁柳眉微蹙:“快点儿,磨磨蹭蹭的,本姑娘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
说着,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老管家赶快行动。
被虞轻轻这么一催促,老管家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伸手扯下挂在腰间那沉甸甸的钱袋子。
只见他将手伸进袋口,一阵摸索之后,终于掏出了两枚白花花、亮闪闪的银锭子。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这两枚银锭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虞轻轻面前。
虞轻轻见状,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银锭子。
随后,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手臂一挥,直接将其朝着不远处的金吾卫所在的方向用力扔了过去:“请你们喝茶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两枚银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金吾卫的领队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飞速射来的银锭子。
只见他身形未动,右手却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抬起,稳稳地接住了这枚银锭子。
对着虞轻轻拱手施礼,朗声道:“多谢虞姑娘赏赐。”
虞轻轻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此时的她一心只想赶紧去瞧瞧顾铭阳会怎样对待顾钰莹。
脚下生风,步伐迈得又急又快,仿佛一阵疾风掠过。尚未踏入院子,里面的争执声便已传入耳中。
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喝传来:“狗奴才,你快放开我!”不用想也知道,这正是顾钰莹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没想到失血那么多,还是这么中气十足,身体可真行。
紧接着,一个看似恭敬,但语气坚定、毫不留情面的声音回应道:“王爷,恕小的不能将郡主交予您。一切都需等待虞姑娘前来吩咐方可行事。”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金吾卫,虽然表面上对顾铭阳毕恭毕敬,但态度却是异常坚决。
顾铭阳闻言,怒吼道:“你竟敢不听本王的命令!难道你没有看到郡主如今已经伤成这样?”
“倘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小命能够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原本顾铭阳心中还盘算着要好好教训一下顾钰莹,让她好好收敛一点。
然而此刻,当他亲眼目睹顾钰莹如此惨状时,断裂且手骨外露的小臂,缺失的门牙,内心深处的怜惜之情瞬间喷涌而出,哪里还有心思去惩罚她。
面对盛怒之下的顾铭阳,那名金吾卫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再次低头请罪道:
“王爷息怒,小的不敢擅自做主!”
无论顾铭阳如何威逼利诱,这名金吾卫始终坚守原则,不肯轻易让步。
总归就这么一句话,想要人?可以啊!但前提必须得到虞姑娘她亲自点头应允才行。
此时此刻,顾铭阳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他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虞轻轻不给自己留半点颜面也就罢了,就连区区一个小小的金吾卫居然都胆敢这般公然地让自己下不来台!
想到此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当即便打算挥手示意手下之人立刻上前将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吾卫给拿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凌厉的声音突然从院子外传了过来:
“恕什么罪!你帮着抓到了纵火犯!齐王肯定会重重赏赐于你的!”
说话间,只见虞轻轻正快步朝着院子里走来,而她的声音远远地便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原本正欲下令拿人的顾铭阳听到虞轻轻的这番话后,动作猛地一滞,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但最终还是暂时打消了拿下那名金吾卫的念头,转而冷冷地开口说道:
“先把钰莹给放了!她身为堂堂郡主,怎能遭受这样的屈辱!”
可虞轻轻对于顾铭阳的话语却是嗤之以鼻,她一边继续迈步走进院子,一边用充满嘲讽与讥笑的口吻回应道:
“哟呵,怎么着?现在看到这纵火犯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儿,就开始心疼啦?”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叫嚷着要把纵火犯碎尸万段、恨不能将我剥皮抽筋来着?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