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列车上,白月先行一步去洗澡,阿基维利就坐在观景车厢里,半年前还热热闹闹的列车,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帕姆的长耳朵稳稳当当地端着一只托盘,递上来一杯啤酒。
“给,领航员。这次开拓之旅辛苦了帕!”
“谢谢列车长。”
阿基维利微微一笑,接过那杯啤酒。玻璃杯上凝结的水珠轻轻滑过他的手指,偶尔有几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金色的啤酒中,透明的冰块上下沉浮,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阿基维利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满足地舔了舔唇边的泡沫,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祂满足地长叹一声:“说起来,我们下一站去哪里?是不是该返程了?”
帕姆点点头:“是啊,是该返程了。下一站是……”它想了想,“好像是俄尔刻龙。”
是的,列车并不是调头原路返回的,每一辆星穹列车的路线都是一个圆环,相当于地铁的环城线,不过对于星穹列车来说,叫环银河线更合适。
阿基维利闻言,皱了皱眉。
“是那颗离Ix很近的行星?”
祂记得那儿。
祂曾经尝试着走进Ix的深处,毕竟作为「开拓」,祂无法拒绝探索巨大黑洞深处这件事。但是,Ix好像并不欢迎祂,祂把阿基维利吐了出来。
「虚无」星神Ix在宇宙中摆烂般地随波逐流,如同一个漂泊的幽灵,随心所欲地吞噬着一切挡在其漂游路线上的行星。
它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宇宙中的物质和能量化为虚无。
若论及整个寰宇中哪个星神的力量最为强大,阿基维利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虚无」Ix。
这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其他星神所代表的命途,无论是何种形式,都是一种积极的、具有创造力的力量。它们或是为了诞生新的事物,或是为了维持宇宙的秩序与平衡,哪怕是只知道吃吃吃吃的「贪饕」奥博洛斯,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
然而,Ix的力量却截然不同,它代表着一种终极的虚无,能够将一切存在的事物化为乌有。
对于Ix而言,开拓、存护、秩序、丰饶等一切概念都失去了意义。在祂的眼中,宇宙中宇宙的本质乃是虚无,因而存在本身毫无价值。
这就像仙舟的阴阳学说中所描述的那样,阴与阳的力量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然而,如果其他星神象征着宇宙“阳”的那一面,那么「虚无」Ix便是宇宙“阴”的那一面。
祂的力量之强大,仅仅是「虚无」一个星神,祂的力量就约等于目前所有命途力量的总和。
基于「虚无」命途的特殊性,想要成为「虚无」的令使也与其他命途不一样。
其他命途的令使,依赖于星神赐予力量,星神赐予令使多少力量,令使就有多强。
但虚无不同,想要成为「虚无」的令使,那就去「虚无」内部自己探索吧,力量就在那里,你能拿多少,那你就有多强。
但是,一旦开始被「虚无」Ix的力量影响侵蚀,那人就会不可避免的变成自灭者,最后归于虚无。
除非这人的意志足够强悍,能够抵抗Ix的影响,不被祂所同化,这样,才能称得上是「虚无」的令使。
几千年来,好像也就曾经出云国的那一位成功了。
阿基维利不敢肯定白月是这样的人。
毕竟,曾经已经有一个无名客死在了Ix的身体深处。
白月爱玩又慕强,万一为了盲目追求力量去挑战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别的无名客选择什么样的开拓道路那是他们的自由,但是白月不行,阿基维利不能不管她。
阿基维利沉吟了一会儿:“你开着列车继续行驶吧,就正常行驶就行,不要跃迁。我这段时间带着白月去其他列车上逛逛。”
帕姆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好吧!其他列车上可没有帕姆,你注意点,不要给别的列车长添麻烦哦帕。”
阿基维利:“……”
祂堂堂一个开拓星神,去自己信徒的列车上,怎么就成了给别人添麻烦了?
祂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帕姆的脑袋。
“好。”
帕姆不喜欢被人揉脑袋,它甩了甩耳朵,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打扫列车了。
阿基维利一手举着啤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大腿:“那么,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就让螺丝肖恩当列车新的领航员吧!”
帕姆哼了一声:“谁都好,只要不是你就行!”
阿基维利无辜地眨了眨眼:“你那么不喜欢我吗?”
“你还好意思说帕!”
帕姆一下子就炸毛了,它哐当把扫帚扔到一边,气鼓鼓地走到阿基维利面前,双手叉腰:“你们驾驶雪地车闯入泰科铵大球馆,扰乱会场秩序,致使比赛中断,并导致二十名开拓客和你们一起无偿劳动三个月,以修复大球馆外立面的严重损毁!——你!是否认罪帕!”
阿基维利讪笑着挠了挠头:“呃……我承认……”
帕姆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但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继续怒斥:“你潜入哈衣艾怡邦立动物园,用列车组半个琥珀纪的预算买下二百五十只鼻行兽幼崽,将它们豢养在洗手间内令其无限增殖,导致大量污水灌满其他车厢!——你!是否认罪帕!”
阿基维利看着帕姆气到快冒烟的样子,捂了捂脸:“……我承认。”
帕姆越说越气,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们入侵餐车后厨,向所有人宣称那里需要消杀,致使四十二块香香酥酥脆脆帕姆帕姆派不翼而飞,并带走了保鲜柜上层最后一碗列车锅,令列车长挨饿!你是否认罪帕!”
阿基维利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苦笑:“你可别什么都甩给我,香香酥酥脆脆帕姆帕姆派是你自己吃掉的!……但我确实拿走了列车锅。”
“咳咳!”帕姆妄图栽赃失败,跺了跺脚:“别得意,我还没报完菜名呢帕!”
“以及「列车智库条目集体失踪案」、「用苏乐达浇灌观景车厢植物盆栽事件」、「休息时间针对列车长的噪音袭击」、「列车长专用零食储藏保险库入侵案」——等等等等,总计四十六起恶性事件!你是否承认,它们皆由你所为?”
阿基维利看着帕姆那气呼呼的样子,拼了老命才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故意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配合着说道:“对不起,我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无名客。”
帕姆冷哼一声:“不,你不是帕。”
阿基维利:“?难道还有比我更糟糕的?”
帕姆:“当然有。”
阿基维利:“谁?”
帕姆咬牙切齿:“那个把列车炸成两截的家伙帕!”
阿基维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此时,客房车厢的门后面传来了少女悦耳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哎呦!”
咚!
……以及一声奇怪的声响。
帕姆走过去拉开门一开,惊叫道:“哎呀,白月乘客你怎么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