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知道花界被罚的前因后果后,是想立即跑来天庭找苏殊替众芳主们求情的,却被她父亲洛霖所拦。
洛霖:“觅儿,你现在的紧要任务是抓紧时间修炼,快些晋级上仙。”
临绣同样劝道:“你爹爹也是为你好。”
其他芳主也这样说。
锦觅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在天界,嘉兰殿内人来人往。
其他神仙都想看看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处罚花界的上神。
侍女春蚕,夏草,秋霜,每天忙于照顾这些神仙,沏茶倒水。这其中来拜访神仙的大部分人,都是见不到苏殊的。
春蚕:“各位仙上,我家上神在闭关。”
听此,其他神仙也不好强闯。
某神仙:“那等你家上神出关,记得知会本仙一声。”最后讪讪离去。
闭关只是糊弄其他人的说辞。
真正的苏殊早化成一条红色锦鲤,悄悄来到洞庭湖,找到了润玉的生母,想劝说对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不想对方仇恨难消,竟妄图对她出手。
簌离一身戾气:“你为何会知道那么多?难不成天帝得了太湖,竟还不满足,要将我赶尽杀绝嘛!”
显然是误把苏殊当做了天帝党。
苏殊开口道:“我不是。”
簌离完全不信:“那你为何知道那么多事情!”说着便祭出灭日冰凌。
只听“当当当”的三声,冰凌尽数被无形的阵法结界挡下。
这个时候,一条小泥鳅妖过来了,那小孩抱着簌离,朝着苏殊喊道:“你不要伤害我娘亲!!!”
很快彦佑也来了,他手持青笛,满是戒备的看着外来者。
苏殊见此,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尊重他人命运。要不然自己很可能直接变成逼死他人的反派。
此时在天上,水神洛霖请求天帝为锦觅晋封上仙,天帝同意,甚至有意将锦觅直接继承她母亲梓芬的衣钵,成为新花神。
天后一脉的人不同意,说锦觅资历不够,不可为花神。
天后冷笑一声开口道:“笑话,一个小小的精灵,就算是水神长女,又有何能耐晋封花神?简直是笑话!”
太微看向洛霖:“水神,你如何看待此事?毕竟锦觅是你的女儿,若她真的成为花神,你可愿意?”
洛霖听了太微的话,心中犹豫不定。他知道锦觅对花草颇有天赋,但成为花神却并非她所想。
他朝着太微行礼后,缓缓开口。
“陛下,小女锦觅资历尚浅,骤然继承花神之位,恐怕难以服众。”
太微本来是想让洛霖给他给台阶的,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说。但为了维持体面,他还是道:“水神所言也有道理。”
天后凤目含威,扫了洛霖一眼:“哼,水神倒是谦虚。不过,这花神之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需得有真本事才行。”
润玉站在大殿内,垂眸听着众人的争论,目光却忍不住瞥向一处。
锦觅的目光却扫视的大殿,心里明白师叔祖是在躲着她。怕是真如爹爹所言,师叔祖是不会对众芳主手下留情了。
缘机仙子提议让锦觅下凡历劫。
太微觉得下凡历劫是个不错的办法。他看向众人,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天后道:“下凡历劫可以磨练锦觅的心性,让她更好地理解人间疾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
天帝微微抬手,示意荼姚继续说下去:“只是什么?天后但说无妨。”
天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只是这历劫的过程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洛霖眉头微皱,他如何不知荼姚的心思,只是如今锦觅在天界,他们父女二人的处境十分微妙,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至此锦觅开始下凡历劫。
又过了十五日。
润玉却在发现省经阁里面的一幅画像,上面有两句诗:“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是藏头诗。
而右下角还有他父帝年少时的印章。
他踏上了寻找“簌离”之路。
润玉在彦佑的帮助下,鼓足勇气来到洞庭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低声呢喃:“这里就是母亲一直生活过的地方吗?”
簌离怕自己报复天帝天后的行为会牵连润玉,所以装作不认识。
润玉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你当真不认识我?”
当簌离听到润玉,只因一幅画就能严密推理,聪慧过人,她的眼神里满是激赏。
而当她看到儿子身上的伤疤,簌离心痛难忍泣不成声,强忍脱口而出的真相,将全部误会一人扛下。
润玉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拖着略显落寞的身影回到了璇玑宫。
因为正逢太巳仙人的寿宴,今日的邝露早早就去参加自己爹爹的生日。
他一个人在宫内枯坐了大半夜。
宫内依旧弥漫着清冷的气息,但此时对于润玉来说,这份冷意似乎也无法平息他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走到了一面精致的镜子前,微微颤抖的手轻轻一挥,施展起法术想要看看远在凡间的锦觅如今过得如何。
原本期望能从这镜中的景象里寻得些许慰藉,好让自己相信即便一切都已如此不堪,起码他还有那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当那镜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时,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令他心碎不已的一幕
——锦觅与旭凤两人相依相偎,那甜蜜的场景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直地刺向了润玉的心头。
刹那间,愤怒如同火山一般在他心中爆发开来。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情感,猛地挥出一掌,狠狠地击在了身旁摆放着的一只精美的花瓶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花瓶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开来。
润玉来到了他和锦觅初见的落星潭,只感到无限冰凉。
恰好邝露参加完自己爹爹的寿宴,正穿着落霞锦返回。
邝露察觉到润玉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关心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润玉看着那刺目的红,更感不快。
“这衣服看着扎眼,明日不要穿成这样,我不喜欢红色。”
邝露立马将衣服换作原来的青色。
她拿出了一壶酒:“这是爹爹让我给殿下的红曲甘露,虽比不上锦觅仙子的桂花酿,但一片丹心在玉壶。”
润玉瞬间明白,这是太巳仙人在表明立场。于是伸手接过了酒。
“邝露,谢谢你。我没事,只是……有些心烦罢了。”
邝露看着润玉的样子,心中十分心疼:“殿下,您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邝露愿意为您分担。”
润玉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邝露见润玉不愿说,也不再询问,她拿出从月下仙人那里得来的红线,递给润玉:“祝殿下早日和锦觅仙子,修成正果。”
润玉不愿接,邝露直接塞进润玉手中,转身落寞离去。
她知道,润玉的心中只有锦觅,而自己的这份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
润玉看着邝露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心中五味杂陈:“唉……”
他将红线收起,寻思着晚些时候,再将红线还给叔父。
苏殊正好路过,她见润玉独自一人神色忧愁的坐在落星潭的石凳上,想着,反正是盟友,安慰两句也是应该的。
于是便走了过去,直接坐到润玉对面的石凳上,变出了一盘瓜子点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边说边磕着瓜子。
润玉抬头看向她,眉眼间尽是愁绪:“上神所言,润玉自是明白,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要让?难道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了吗?
苏殊问:“你听过陆游和唐婉,赵士程的故事吗?”
润玉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答道:
“润玉只知陆游与唐婉曾是夫妻,二人被迫分开后,陆游曾作《钗头凤·红酥手》以寄相思之情,却不知这赵士程是何人。”
苏殊道:“他是皇室宗亲,顶着一切外界压力,要娶唐婉这个再嫁之妇。”
润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这赵士程倒是个痴情之人,只是不知他与唐婉婚后生活如何?”
苏殊继续道:“婚后唐婉依旧放不下陆游,赵士程对其相敬如宾。”
润玉长叹一口气:“唉,如此看来,这赵士程当真是个可怜之人。”
苏殊:“十年后,三人沈园再遇。身为丈夫的赵士程,给妻子和陆游独处的空间,希望妻子能放下。”
润玉知道就在沈园,陆游写了了那首《凤头钗丶红酥手》。
他低声轻语:“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苏殊接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残痕,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润玉看向苏殊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惊讶:“这……这是唐婉回赠给陆游的词?”
苏殊道:“唐婉回完词后,就郁郁而终。而赵士程在唐婉死后,将自己关在书房十三年,最后郁郁而终。”
润玉心中满是震撼,沉默良久。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是在拿赵士程点他。是在劝他放弃锦觅。
他微微一愣,低下头喃喃自语:“是啊,唐婉爱的是陆游,赵士程与我一样,都是可怜之人。”
苏殊也不再遮掩,直接问润玉:“就算你娶了锦觅又怎么样?她不喜欢你,你想让她和唐婉一样,郁郁而终吗?”
润玉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苏殊又道:“赵士程用了半辈子,想让唐婉爱上他,忘记陆游,给了唐婉最大的尊重,可是……结果呢?”
润玉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入掌心:“结果……唐婉还是忘不了陆游,郁郁而终。赵士程的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苏殊循循善诱,问润玉:“你觉得,你能做得比赵士程更好吗?”
润玉低着头道:“不能。”
赵士程的婚事,是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求来的,而他的婚事是父辈们定下的。只需要他对锦觅稍加引导。
更重要的是赵士程没有利用唐婉,但他利用了锦觅的懵懂无知。
苏殊再问:“还是你觉得锦觅对旭凤的爱,没有唐婉对陆游的深。”
润玉苦笑,神情落寞而哀伤。
“或许吧,锦觅对旭凤的爱,我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爱,无法割舍的爱。而我……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苏殊:“那你为何要作茧缚缚?”
她决定今天就要结束男女主和男二,三角恋,甚至是多角恋的关系。
润玉迷茫地看向远方:“或许是我不甘心吧,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她和旭凤在一起。”
苏殊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人,决定下一剂猛药:“要么你放弃锦觅,要么我们不再是朋友。你选吧!”
润玉一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殊:“你……你要与我绝交?就只是因为我不想放弃锦觅?”
他心里甚至开始觉得:
这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旭凤,才来和他相交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弃锦觅!
想到此,他只觉得心寒。
果然大家都只会偏向旭凤。
苏殊直接道:“我这人一向行事果断,不喜欢对感情拖拖拉拉的人。”
润玉:“难不成,你是为了旭凤?”
苏殊:“??!!”
“莫名其妙!”在她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爱是尊重和理解,不是偏执和占用。”
润玉看着苏殊的背影渐行渐远,想要伸手挽留,却又无力地垂下:“尊重和理解,偏执和占用。难道我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