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所在的山峦叫做教城山,小珂山正位于教城山与积冶城之间,矮小许多,属于众多的丘陵地带一个枢纽山头。
最早的时候城主府在那里建有一个前哨基地,后来慢慢荒废了,一度沦为流民、土匪的临时窝藏之所。
哨所的大多数建筑还是保存了下来,只是其中用来设置防御设施的各种阵法因为久未维护,许多已经毁坏,留下的几座高塔散乱地矗立在残墙废屋之上。
此时的小珂山已经乱作一团,随着逃跑回来的人的报告,让正做着美梦的绛吃了一惊。
绛原是积冶城的獠长,身为徒级一等的高手也算威风,得到城主的赏识后,很快就披挂上了五甲独领一营,有着甲胄的保护和大量部下的强助,在同级别中更是傲视群雄。
留守积冶城的雾猛被仓皇逃回的圭如报复性地击杀后,整个城内群龙无首,加之派出围剿启天教叛乱的主力也消耗殆尽,剩下的几营互不统属,便开始为了资源、人口、统治权展开了血腥厮杀。
很不幸,绛在争夺城主之位时失利,不得不逃了出来。
绛早知道邻近的成华城城主一直试图控制积冶城的资源,之前两城也一直暗中争斗不已,现在积冶城缺乏最高武力的震慑,就大有可为了,成华城必然会染指积冶城城主的任命和资源的调控。
失意的绛权衡利弊,迅速选择投靠成华城,于是暗中遣人去联系,达成了系列协议,各取所需。
现在,突然的变故让绛不知所措。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不是说那圭如智者已经死了吗?出去搜刮的基本是他能用的最强打手,本打算弄些好东西好去孝敬成华城主,等到强援来了,自己就可以当上先副城主,虽是只是个副的,但能够在积冶城做主,总比那些丧家之犬强啊。
不等他继续纠结,最外面的警报已然响起,随后传来警卫进行攻击或者防守的呼喝之声,以及犹如拆除房屋的重物倒地声。
废弃的哨所本就不大,那响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进入防卫内层。
就让我看看,是什么人在逞凶?最初侥幸,还有些贪生怕死的绛鼓足最后的勇气,终于拿出了一个獠长应该有的气势冲了出去。
由于地处整个国家的大后方,少见战阵,说起来是军队,更像是一群正规的乌合之众,长时间的散漫将一些军人心里最后的骨气完全浸蚀了,在强者面前沦为软骨头,在欺侮弱小的时候堪比匪徒。
在吾雾级强者的气势前,在绝对力量地冲击下,所有的防守一击即溃,余者四散而逃。绛的最强战力在教城山就被全部消灭,剩下的几个小队长的武力根本不够看。
当吾站在转身欲逃的绛面前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果然不能侥幸啊!那獠长心中暗叹,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心中一片苦涩。
是该为命运拼到最后一刻了,就为了一个武者的骄傲吧。
雾级强者,很了不起吗!?
“盾甲!”
“突击!”
绛暴喝一声,运转毕生的力量,将五块护甲重叠成厚厚的一层,对准无痕冲击而去。
来吧,就让你看看最灿烂的时刻。
看到对面的杀神没有退让的可能,绛毅然选择了与对方同归于尽,作为一个战士,可能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两者的距离在这个时候犹如天堑,除了是雾级高手,无痕可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术法士。
术法士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进行远程狙杀,即使你想要自爆,在时机和距离的把握上就失去了先机。
“破风锤!咄!”
随着吾一声大喝,空中一柄尘灰为壳的雷电之锤猛然轰击在正前冲的獠长身体之上,看似坚固非常的五层护甲和徒级一等的高手瞬间四分五裂,四周的建筑和逃窜的灰鬼倒下一片。
至此,哨所基地内残存的几千灰鬼或死或逃。
在一片残骸中,冲击的余波震动着所有灰鬼的心神,没来由的,吾呆立当场。
魔变九问,究竟最后想要寻找什么?
何为魔?又为什么变?可又能变成什么?
吾心中一片迷茫,一个声音在咆哮:杀光!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吾身体之上隐隐泛出点点幽蓝之光,缓缓转动身体,面对余下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众人,气势徒升。
“哼!”
突然自那上部硬核内的金色雷电中传出一声清喝,让陷入狂乱的人心中一震。
“大人!大人!”
一个声音传来,也让吾的心再多了一丝清明。
一个一甲武士从倒地的人群中站了出来,嘶声大喊道:“大人!饶过我们,我们投降!”
“你是?……”
看着那站出来的灰鬼,所有的思维和记忆一下恢复过来。
“你是浔,那个队正?”
“是的,大人!大人见过我的,我愿意追随你!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迫的,请大人饶恕!”昔日的队正急急喊道。
“是的,大人,我们都是被迫的啊!”所有人都大声喊了起来。
看到这杀神自进入废弃哨所之后就直接杀人,一直杀到现在,大家都知道很难幸免了。
在这个崇尚强者的世界,真的没有多少道理可讲。
看到有一线希望,所有的灰鬼都嘶声高喊着,要为自己求得活命的机会。
“可是浔,你让我如何信任你们呢?”
经历过最初的黑暗,见识了人与人之间的残忍,从出生到现在,虽然时间很短,心已沧桑,已经不敢随便信任谁了。
“大人!我愿意将自己的本命原息献给你,如果今后稍有忤逆,顷刻间你就可以取我等的性命。”
浔急忙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智者,我们威胁不到你,还可以为你服务啊,大人!”
“我们都愿意,大人!”
本命原息,那又是什么?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们的本命原息。”
吾顿了顿,说:“我也可以饶了你们,但别让我发现你们再为非作歹!”
扑倒在地的一众灰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见惯了太多喜怒无常的强者,已经开始怀疑一切了。
“大人!我是真心愿意追随你!”
许是知道这位新高手还有很多东西不懂,浔低声向吾说道:“追随者贡献的本命原息,是可以帮助恢复术法力量的,贡献者越多越强大,恢复的速度就越快。但前提必须是自愿,两者建立了联系,还可以让追随者的主人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借用。”
“当然这里几百人,未必都是心甘情愿地。不过大人,你应该考虑的。至于我,因为大人你很早就认识了,为了保护你的秘密,唯有死或者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你,所以请你绝对相信我。”
“是吗?”
吾看着面前昔日的“强”者,现在却要向自己委曲求全,已经不顾一切了。
“大人,那队曾经见过你的人已没几个了,现在就在那里。我知道该怎么做!”
浔暗自伤痛不已,毕竟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兄弟,现在为了活命,不得不牺牲他们几个了,这样的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浔,我相信你。”
看着那队正矛盾的样子,又急欲表达自己的决心,吾制止了其要去残杀曾经的同袍,高声说道:“你可以告诉他们,想要离开,我绝不阻拦!”
“不过,在你们中间,那些曾经迫害、杀戮同胞的人必须得到惩罚!”
无痕转身对浔讲道:“你来负责此事!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大人!”短短的几息时间,生死两重天,受到来自生命主宰者的信任,让浔激动不已,成为了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典型患者。
浔随后将昔日所带的士兵和熟悉的几名队长叫出,进行了简单分工后,分别对人群进行了甄别。
平常那些暴虐、残酷的都是知道,在吾的震慑下,在大量自己人反水的情形下,少有人再敢反抗,很快就清理出十几名,在请示之后由浔带头进行了处决,也算是交了投名状,几个共同参与执刑的居然相互之间有了自己人般的情感。
投降过来的人,为了表达忠心,为了显示自己有用,为了一泄曾经的郁郁之气,才是最为凶残的。
吾不在意这些,也从没想过,结果很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