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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便是一月过去,刘家也成为了农家子口中的谈资,再加上春耕繁忙,自然就渐渐淡去。

这期间也发生过一些事,王家某个汉子喝醉了酒带着几个弟弟夜闯周家,最后被家丁赶了出来,回去的路上好像是不小心摔到沟里伤到了腿。

孙家有人好好的,怎地就突然暴毙,浑身滚烫无比,也是件怪事。

陈伯迈着步子跟在一个周家家丁身后,脸上露出几分担忧。还没有靠近内院,便听见里面传来凄惨的惨叫声。

“啊!啊!”

而周宏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向内张望。而远处,周大山犹如老树站立,迟缓地望着内院方向,嘴巴喃喃说不出话来。

今天早上,陈念秋突然羊水破了,吓得全家人慌张不定,林氏黄氏与一众婢女忙得手忙脚乱。

幸亏早就猜到了是这几天,早几日周家就将产婆安排到家中住下,以防万一。

“弟妹啊,你千万要平安啊。”

周宏心中拼命祈祷,自家弟弟因为孙王两家不得不躲到山里去,由他来把持家业。若是陈念秋难产出了事,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秋儿!”陈伯不由地落泪,哪怕心心念念报仇之事,但身为人父,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随着屋内惨叫不绝,也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而在周家四周的隐秘处,几个孙家的汉子蹲守着,手里拿着利器,不知是等谁的到来。

“这周二郎心忒狠了,自己婆娘要生了都不现身。”有人谩骂一句。

“要不冲进去,把陈氏抓起来,这我就不信周二郎真就狠到那般的地步。”

为首者低声道:“你是忘了王老四腿是怎么伤的吗?”

“周二郎现在就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的恶狼,若是一家老小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束缚他?”

旋即,他默不作声地环顾四周,但直到宅子里传来欢喜的喊声,周平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终究不甘心地站起身来,“既然周二郎没出现,那也没必要守了,回去吧。”

他们这些人,就是趁着陈念秋生孩子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蹲到周平。

至于说直接进屋子弄周家人,十余天前王老四就带着人闯过,周大山都为此受惊中风,周二郎也没出来过。直到前几日,王老四独自一人去田地耕种,就被突然出现的周平给直接丢到沟里,摔得惨烈。

孙王两家人自然就更不会轻举妄动了,毕竟周平在暗,他们在明,如是日日夜夜防备,一族人都会被逼疯的。

宅内

望着产婆抱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难看得很,周宏却是激动不已,颤颤巍巍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母子平安,七斤六的大胖小子。”产婆笑嘻嘻道。

周宏高兴地大喊,“周石,带婆婆下去。”

旋即,周石从一侧小跑过来,穿着上好布料做的华服,眉目间也自信昂然,“随我来吧。”

产婆立马欣喜地跟在后头,这周家向来大方,这赏钱定然少不了。

随后,周宏望着四周的一众家丁婢女,高兴的喊着,“今儿爷高兴,一人去库房领二百文,就当是给你们沾沾喜气,周虎,带他们下去。”

那些家丁婢女顿时欣喜若狂,随后在周虎的带领下,一一散去。

经过刘家灭门之后,周宏便从人伢子那买了好些少男少女,养在宅内看家护院。

而周石则是被他任命为管家,管理着这宅内上下事务,以及让这些家丁习武。周虎则是负责周家的草药山货生意,带着钱家林家的人寻山找药。周虎虽能力不行,压不住几方人,但胜在忠心自家。

更是给他们成了家,妻子茴香春兰也是后院女婢,对自家归心不已。

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希望自家不用受到王孙两家的胁迫。现在给下人赏钱,自然也是为了让远在山里的周平知道,母子平安,莫要挂念。

周宏望着刚出生的孩子,柔声道:“玄崖你好呀,我的好侄儿。”

而在周家宅子几里外的一座山中,周平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好能俯瞰到周家大概模样。瞧见里面如同蚂蚁的小人忽动,眼眶不由地湿润。

这些天,他天天躲在山里,就是为了躲避孙王两家。但即便如此,周平还是时常在山里看到孙王两家的人,看似在寻山找药,实则还是在找他和刘明二人。

不过,刘明二人都被他大卸八块丢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去了,又怎能找得到。

“今日之仇,来日百倍还!”

周平目光冰冷地望着孙王两家的方向,旋即,便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清水县城

“哥哥,爹爹啥时候来接我们啊?”周明湖怯怯地向周长河问道。

就算是可以修行,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何曾离开过父母这么久,自然害怕惶恐。

在来之前,周平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千万不要修炼。毕竟,县城里启灵境修士可是有好几位,若是感应到灵气波动,必定会调查明细。

而周明湖年岁又小,周平还真怕被那些人掳走,生养十余年变成他家人。

“明湖莫怕,叔父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周长河安抚道,但他心里又何尝不茫然畏惧。

白溪村离清水县城几十里路,除了每逢官吏下乡收粮,或是县里正逢盛事,平日两地近乎断绝。他即便想了解白溪村的情况,都无从得知。

“周长河,出去玩不?”外头传来喊声,是一个比周长河略大的少年,林若河之子林昭和。

“昭和,再过些日子就是县试了,还是莫要玩乐了。”

林昭和却是摆摆手,笑道:“童生而已,还能考不到不成。”

他父亲是主簿,童生也许对于贫苦人家来说确实算个身份,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就算写得一塌糊涂,县衙里的典吏也是顺水推舟让他过。

毕竟,童生既无地位,也无特权,就是个名头而已,还不如卖人家主簿一个人情。

也就过了府试成了秀才后,才会有免去徭役赋税这些特权。

这也是刘明先前连考府试的原因,只要过了,那刘家便可以将部分田地归到他名下,免去所有的田税。

若是过了乡试成为举人,还能被推举成各自县里的官吏,虽不入品阶,但权柄也不小。

王孙两家的自然不是举人,只不过是县里的小吏。若是是位举人,他两家早就成为白溪村真正的地主了。

就连一般的启灵境修士归乡,若是论地位,都远不及秀才举人。但胜在实力强大,很容易就能建立起自己的家族势力来。

周长河羡慕地望着林昭和,若是自己也能考取功名,就算成为县里三班六房的小官,也能镇得住家中事端啊。

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身无功名的草民,就连童生都不是。

“昭和,还是算了吧,我还有弟弟在这,离不开身。”

林昭和自然没听出周长河的拒绝之意,只当其是担忧弟弟,所以才不去,“哎呀,弟弟让下人照看就好了啊。”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林昭和劝退了,周长河坐在房间里,望着害怕的周明湖,微微叹息。

旋即,他从书桌上抽来一本书,细细钻研了起来,想让周明湖安心。

但心中杂然无比,周平给他的百两银子,他也是万般节俭。但如今家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心思沉重。

他只不过是个十岁孩子,而周明湖只有五岁,带来的那个家丁虽然已经成年。但想要远走他乡,一大两小又能走多远呢?

他也不知道,时间久了,那个家丁会不会动坏心思。毕竟,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周明湖看着哥哥读书,小小的身子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周长河。自从到县城如此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也只有在周长河读书的时候,周明湖才没有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