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黎自然恭敬应声,这时候御史大夫宋御贾开口道:
“陛下,如今工部侍郎廖怀章虽亲自奔走各州县,暂且稳住了局面,可大半也是归功于陛下肯调用国库的缘故,若是再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怕修炼兵力的钱…”
“朕知道。”宓奚淡淡道,“朕只问你,李怀此人可押解进京了?”
宋御贾屈身:“回陛下,已经到了,此刻已关押在刑部大牢中。”
“别用刑,一会叫他来御书房见朕。”
“是,微臣遵旨。”
本来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在听到李怀的名字时乍然清醒,两只耳朵直直的竖了起来。
【李怀?!李怀找到了?!】
宓奚感受到小狐狸的异动,抬手将她又按了回去。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我竟然能用一个狐狸的身子把宓奚劝住,还让他读懂了我的意思,我真是太有实力了!!】
宓奚微微蹙眉,实在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耳朵。
【嘶!】
小狐狸感受到疼痛,拧着眉抬头看他,嘴巴也撅了起来。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官员上前,掷地有声道。
宓奚淡淡抬眸,认出这是工部侍郎杨建,“杨爱卿有何事要禀?”
杨建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才华斐然,是去年科考的探花郎,所以也是一表人才。虽然在朝为官的时日不长,但他能做到工部侍郎这个位置,足可见他这个人的能力。
宓奚是很重视人才的,所以他也极其看重杨建。
“恕微臣不敬,这本是微臣的家事,可奈何性质恶劣,臣才不得不在朝前告上一状。”
宓奚听到告状两个字,双眸微眯,“杨爱卿但说无妨。”
杨建双手捧着玉笏直直跪在御前,声音愤慨:
“臣要告发臣的妻子,她行为不检,与多位男子勾结,在家却不贤德,仗着自家是富商之女,屡次以银钱为要挟,不让臣纳妾。”
“微臣本想着家和万事兴,妻子就算不贤德也罢了,可如今家母年迈,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想抱上孙子。微臣好说歹说,想让妻子同心协力,可她竟然屡次推辞,说是体谅夫君公文缠身。”
“有一日,微臣竟然在她的闺房中发现男人的衣物,妆奁里甚至还有与潘泽明往来的书信!”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潘泽明那可是皇上前些日子才严惩的一个逆贼,这妇人竟然如此大胆,敢与贪官叛贼私通?!
杨建说到此处开始潸然泪下:“若只是休妻,微臣也不想把这样的丑事拿到御前来分说,可这与叛贼来往的书信一出,微臣实在不敢擅专,如今只请陛下严查,不要放过这通敌叛国的人!”
燕赤皇帝最恨的除了贪官污吏,就是与敌国往来的官员。
也因此,他才设置了御史大夫这样一个监察百官的职位。
他处置这些官员的手段之狠辣,以至于他上台后肃清朝野也不过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听完杨建说的这一番话,众人不由得唏嘘起来。
他素日与这些官员交好,因此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摊上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倒霉,为他感慨之余又觉得他实在胸有大义。
于是很快就有手持玉笏的官员上前:
“陛下!杨大人实在是个君子啊,他遭受妻子多年折磨却一直隐忍,直到发现其勾结之事才大义灭亲,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陛下一定要严惩那毒妇人,再为杨大人寻一位贤妻才好啊!”
他这一番肺腑之言说完,很多官员默默点头。
简毓眼瞧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宓奚没有接下为杨建陈情那位官员的话,只对着杨建淡淡开口:
“杨爱卿的遭遇朕甚为同情,只是凡事要定论需有证据,不能空口白说。”
毕竟这杨建娶的可是京城第一富户梁家的女儿,虽然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是商人的一举一动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在这一点上,宓奚是很看得很清楚的。
他不是那种一味吹嘘孔孟之道的君王,只认为读书人才是高尚的。相反,他看重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有用的东西就是值得推崇的。
所以他虽然重视杨建,但在没有定论前,他并不会一味偏袒。
杨建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和认罪书,递给了王珏。
王珏躬身将东西双手奉上,宓奚抬手接过,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原本安安稳稳趴在宓奚怀里的小狐狸也直起了身子,跟着一起煞有介事的看了起来。
王珏心想,难怪是陛下亲手养大的狐狸呢,这么有灵性。
宓奚淡扫过那书信上的内容,认罪书和一些书信他看不出来,但是潘泽明的字迹他是认得的。
他心中已差不多有了定夺。
虽然梁家是富户,但这证据在手,梁家女儿勾结外贼的事实是板上钉钉的,接下来需要斟酌的只有如何处置这梁家女儿。
若是下手狠了,会寒了梁家和商户们的心,但若是下手轻了,会让底下的人觉得他作为君王前后不一,没有原则。
宓奚眸中的光明灭,但他一时间没有开口。
他把这些罪证递给王珏后,目光淡扫过下方的每一个官员后正欲开口,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好奇怪啊,这书信看上去很正常,但读起来怎么那么怪呢?】
他垂眸望去,小狐狸拧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突然,它双眼一亮。
【我知道了!是因为称呼!】
【如果在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见不得的人事的情况下,在信里称呼对方肯定是叫小名或者是小字吧?怎么会直直称呼对方的全名?而且怎么还会称呼这人为杨夫人?叫夫人不好吗?杨夫人一写出来,那将来东窗事发,这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证据了吗?】
简毓想,这些人应该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吧。
小狐狸的话让宓奚微微一愣。
他方才注意力都放在字迹上了,信的内容只粗略扫过几眼,经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