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你这是几岁时断的？”老板认真看了看，“至少有二十年了吧。” ――《药店》】
“先生，雪野千百在门外。”
来报告的人身着黑衣，蒙着脸，隶属于乌丸家私养的暗卫。
他们的存在不为人知，仅为了保护组织首领。有些人甚至从出生起便未曾离开过这个小岛。
或许他们也曾是正常的，但在从小被精神洗脑和血腥暴力的双重压迫下，现在已经变成了组织首领的刀。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的身体里也依旧被注入了小型炸弹，只要组织首领轻轻一按，他们就会当场死亡。
雪野千百低着头，听着他们把门打开后，带着药物走了进去。
‘真想看看，那位首领是什么样的。’
但和雪野千百所想象的耄耋老人不同，那人看起来只有四五十的岁的样子，甚至精神头很好。
雪野千百目光扫过他，在看到放在一旁、满是裂纹的[雪月泪]时微微停留，然后又恢复了恭敬的姿态。
“先生，这是药物的实验报告。”她没有多说，而是将报告交给了站在她旁边、严备的暗卫。
‘反正只是走个流程。’雪野千百不信组织的那位先生不知道实验进度。
果然，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迫不及待要求将药物切割成两半。
‘太宰先生猜的真准，别看组织首领现在似乎神采奕奕的模样，实际上内里已经寿命无多。’她一边吐槽，一边看着暗卫精准分割，‘幸好这东西是药丸，要是什么颗粒或者胶囊，我看你们怎么分开。’
“雪野小姐，既然是你自己做的东西，那我便把长生不老的机会分你一半如何？”组织首领点点头，然后让人把半颗药丸和用玻璃瓶装的水递到雪野千百面前，“雪野小姐，请吧。”
‘xx，这该死的老头，琴酒的生性多疑不会就是跟你学得吧！’雪野千百刚吞下，脸就被暗卫掐住，口腔里面迎来一番查找――“咳、咳！”
雪野千百捂着喉咙，拼命抑制自己想吐的欲望，‘天杀的，等会老娘把你们都杀了！’
“先生，她确实吞下去了。”
“做得好。”组织首领这才放心地服下。他招来人，扶着他颤颤巍巍地走向床榻，最后彻底没了力气跌在了床上。
“看好她，在我醒来前，不希望有其他动静。”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体慢慢变得轻快，但渐渐地，耳边越来越多的嘈杂声，彻底让他放弃安眠。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安静吗！”
组织首领烦躁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正对着他微笑的人――太宰治！
太宰治看起来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他记忆里面的孩童模样。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年如今给自己换了黑色的西装，在那一刻，鸢色的眼睛褪去了温度，成熟已经掩盖了青涩的外表。
‘这一张白色的纸，终究还是被染黑了。’
突兀的，组织首领想到了这一句话，‘我终究将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了神坛。’
“太、宰、治。”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对方的名字，没有去询问太宰治是如何避开雇佣兵，也没有询问那些吃白饭的暗卫到底死没死。
在太宰治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局势已定。
“你想要夺权。”组织首领说得肯定，他突然笑了，“但是你还是输了，我如今也是不死之身，很快就能恢复到年轻时候……”
可没等他话说完，便突然呛出一口颜色暗沉的血液。当他想要抬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没了知觉。
组织首领在太宰治近乎悲悯的神情中，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盯向雪野千百。
“你竟然联合雪野家算计我！”
“你难道忘了雪野家曾经在你身上做的实验！”组织首领有些不可置信，“你可是亲手让雪野家断代！咳、咳！”
“都说了让你省点力气，免得一个不小心便先死去了。”太宰治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声音淡淡的。
他吐出来的血液颜色明显不对，甚至含有肉块，但他看不见，他只看到雪野千百恭敬地站在了太宰治身后，“我只想活着，有什么错！”
“太宰治，你告诉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有什么错！”组织首领眼里透着绝望，“还是说你在报复我？”
“可你是我抢回来的。那些人把你关在地下，是我、让你重见天日。”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太宰治，只要你解开我身体的毒药，我就立刻传位给你。”
“你将会是组织名正言顺的首领。”
太宰治轻轻坐在了床边，“你似乎弄错了三件事。”
“千百给的药物并非毒药，而是真正的长生不老药物。”要不然如何能骗过所有人的耳目呢？
“这是第一件，至于后两件……”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我先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吧。”
组织首领感到了他态度上的软化，忍着身体上疼痛，正要开口。
“你只需要听就好。”
太宰治翻开了书，“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位魔女，她带来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那颗宝石给王城带来了财富，同时也引来了无数灾厄。人们开始还为财富欣喜若狂，但渐渐的，他们无力承受灾厄的恐怖。”
“‘什么宝石，不过是灾厄的象征！’他们这样高喊着，将宝石丢弃在了荒芜之地。”
“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其中的一员悄悄返回，重新将宝石拿回。”
“他对宝石许下了三个愿望，他要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他要拥有媲拟世界的力量、他还要长久的寿命。”
“宝石很快便实现了他前两个愿望，但在最后一个愿望时，宝石却始终拒绝了他。”
“他不理解，很是生气，于是将宝石关进了箱子。”
“他想，自己那么有钱一定能找到长命的办法。”
“但是他等啊等，最后只等到了讨伐恶龙的骑士。”
“‘恶龙？我这里没有恶龙。’他这样说着，可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鳞片。”
“骑士们可不会相信恶龙的谎话，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
“故事的最后，骑士们带着宝剑，在他们不懈努力下，终于成功讨伐恶龙。”
他合上了书，正好和闯进来的几人对上视线，“看吧，故事里面的骑士到来了。”
太宰治看清了他们眼里的震惊，朝那些熟人微微一笑，“时间刚好。”
“是！太宰哥哥！”泓树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赤井秀一他们浑浊不清的脑袋。降谷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警觉地掏出枪，瞄准了太宰治。
“叶藏！”
要不为什么说拯救世界的都是高中生呢，别人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江户川柯南便已经莽了上去。
但他还没有靠近，就被樱满月见提起往后一扔，砸向了赤井秀一，“各位，注意身份。”
“月见，对柯南要温柔点哦～”太宰治坐在那里，姿势是十足的放松，可没人不感受他带来的压力。
“对了，这算是我们的初次见面？”他饶有兴趣地把书本一丢，“重新自我介绍下好了。”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他轻言细语便丢了炸弹，“我是太宰，太宰治。”
‘太宰……太宰治？’江户川柯南猛地看向了太宰治，‘你在说什么啊！叶藏怎么可能会是那位、那位――！’
――“你果然就是组织里的[操心师]！”降谷零刚要开枪，就被在他身后遮住面容的港口mafia武装部队人员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贝尔摩德收敛了笑容，也举起枪，抵在降谷零头上，“安静点！”
风见搞不懂现状，但他懂要保护好自己上司。
但还没有动，就被樱满月见扔过来一份协议。
“这是……和港口mafia的协议？”他翻看了几下，然后停在了最后签约的名字上，“降谷先生，请把枪放下吧。”
风见脸色难看地吐露出后一句话，“港口mafia的签名是……太宰治。”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樱满月见。
太宰治没有管双眼充血的降谷零，给风见打了个响指，“对哦，组织的[操心师]已经是前身份了。”
“港口mafia的boss！”赤井秀一当然知道签约名字代表着什么。
“恭喜你们，终于见到了我们的首领。”樱满月见面上不显，心里却比所有人都高兴。
他走出人群，单膝跪下，“港口mafia干部之一，雪野席，见过首领。”
随着他的这一跪，在场除了风见、降谷零、赤井秀一和柯南外，黑压压地全部跪下。就连贝尔摩德，都低下头作臣服状地弯下腰。
无人发出一点响动，不是不想，而是柯南他们仿若定在了原地般无法动弹，他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威慑，在所有人跪下后，这股无形的压力愈发明显，像是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房间里面有光吗？
有的。
所以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太宰治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闹剧终结后，执棋人的冷酷无情。
在太宰治的眼中，他们究竟算是什么――
柯南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大庭叶藏”身上看到这么残忍的表情，甚至是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灰原曾说的那句话。
“太宰先生天生便流着黑色的血液。”
可那样的太宰治只是随意地摆摆手，便不再关心眼前事，而是转头继续和床上的那人说话，“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我从未想要组织首领的位置。”
“由一个腐朽的老人统领的组织？”太宰治叹气，“我可没有那么多兴趣。”
组织首领认得风见身上穿得公安服饰，也认得赤井秀一这张FbI的脸，但他在听到“港口mafia”的时候，还是缩紧了瞳孔。
“你想毁掉这里？”
“不。”太宰治回答得很决绝，“我只是在给予新生。”
“你老了，生命力也在快速流失，或许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谈判的余地？”
太宰治原以为这位老人会藏有什么后手，但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所有的砝码都堆上赌桌。
并且，和太宰治打起了感情牌――
“阿治，你醒来时才七岁，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回到从前，如何？”
“你不是讨厌琴酒吗？我可以让他死，现在就去死。”
醒来后便直冲基地，藏身于混乱中的琴酒脸色没有变。
他一只手拖着雪莉，给她身上挂上了炸弹。
说起来，琴酒能够有雪莉这个人质，还是因为碰到了雪野千百的某个助理。
那人鬼鬼祟祟地用拉车运载着还是小孩子的雪莉，似乎在听到不对的动静后，正要准备回去。然后在半路上，他被琴酒一枪毙命。
比起不熟悉房间结构的外来人，原本应该是暗卫一员的琴酒就熟悉很多，他紧急联系了分散的暗卫，将人安排下去。
“其余人就交给那些拿钱不干事的雇佣兵，我们的目的，只有保护首领一个。”
于是，在赤井秀一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太宰治身上时，从房子上一层走小道的琴酒和暗卫同时扔下烟雾弹，跳下、开枪。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有抢回首领这件事。
烟雾弥漫，但在场的哪个人不都已经习惯了在混乱中交手（除了柯南，他呛得眼睛里面满是眼泪）。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除了柯南，太矮了，子弹扫射都扫射不到他），而琴酒更是站在了太宰治的几米处。
“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太宰治丝毫没有被烟雾影响，连起身的意味都没有，“琴酒，你能来这么快，我可是很惊讶的。”
“是吗？”琴酒拧笑，“还有更惊讶的，你要不要猜猜看？”
在他斜对面天花板上方，正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人影。
“灰原！”江户川柯南一眼便认出了正上方的灰原哀，“不好，她身上有炸弹，而且只剩下十五秒！”
“太宰，和你搭档那么久，我学会了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听你讲话。”所以琴酒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了枪，“我说过，若有一天你背叛了组织，我会亲手杀了你。”
“嘭！”爆炸伴随着枪声响起。
“灰原！”
烟雾终于散去，但散去后，他们才发现地面上早已结了一层冰。
而琴酒，保持着开枪姿势，冻在了冰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