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京城的街道上早已经空无一人,林清芷一袭黑衣,骑着骏马正在城门外的官道上疾驰。
去西南之前,她还需要去一趟秀女峰,亲兵营白日里外出操练并未回营,此刻正是悄无声息地带走他们的好机会。
“哒哒哒”
不远处有旁人的马蹄声出现。
林清芷顿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下马隐藏自身,她之所以选择这种时候出京就是为了不让岳阳王府的人察觉,自然是要格外小心才是。
果然,林清芷刚寻到一处遮掩的地方躲好,后面骑马之人便已经追了上来,看到路边无人看管的骏马,那人直接停了下来。
林清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在她努力张望想要寻找退路之时,那人竟然开始冲着四周小声地喊道:“芷儿,芷儿,是你吗?”
林清芷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半个脑袋:“轩辕墨?”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当真是轩辕墨!
得到轩辕墨的回应之后,林清芷从路边跳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轩辕墨跟前。
寂静的夜晚,她能听见自己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心跳声。
待林清芷将眼前之人揽到怀中之后,她又忍不住埋怨起他来:“你一个弱女子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大半夜的跑出来作甚?多危险!”
轩辕墨:......我已经不算男人了吗?
轩辕墨从林清芷的怀中拱出来,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你了,特意跑来为你送行,你不欢迎吗?”
借着月色,林清芷能清楚地看见眼前之人的面容,委屈中还带着些许失落。
她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当真是把自己当成弱女子了吗?哪家闺阁女子会这般不害臊地说出这种话呢?
林清芷翘着嘴角挑眉道:“哼,谁要你特意跑来为我送行啊,我又不是头一次出远门,路熟着呢。”
轩辕墨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无奈,似乎还有些赌气。
他一言不发地从林清芷的身上撤离,直接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眼看着这人如此决绝,林清芷一下子就慌了神。
她急忙上前牵住了缰绳,满脸焦急地喊道:“哎,你真走啊?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轩辕墨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低头看着地上急切的人儿,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就在林清芷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哄劝轩辕墨时,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手。
纵然夜色很黑,但她依然能看清楚那人锃亮的双眸,里面还藏着不容拒绝的诚意:“上来!我陪你一起去西南!”
原来如此!
林清芷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朝着轩辕墨伸出手去,借力轻轻一跃,随即便落在了他身后的马背上。
这一瞬间,二人的身体挨得极近。
林清芷双手绕过轩辕墨的腰身,试图去触摸前面的缰绳,哪知轩辕墨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略微尴尬地说道:“总觉得咱们这个样子怪怪的。”
他是男子,二人共乘一骑该是他来引导林清芷才对,为何全都反过来了。
林清芷将下巴轻轻地放在轩辕墨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温柔吐气:“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你要学会适应才是,反正我已经在努力把自己当做男子了。”
“驾!”
轩辕墨还在回味林清芷的话语,却没想到她已经催着马儿启程了。
猝不及防的奔跑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去,林清芷见状又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
马蹄下的尘土肆意飞扬,二人的体温在夜风中交融,心跳似乎也在悄然同步,轩辕墨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尽情地享受着被人呵护的感觉。
若是他们再也换不回来,他确实该学着彻底适应女子的身份。
不等天大亮,林清芷和轩辕墨便已经到了秀女峰的山脚下,而楚临风也率领着亲兵卫在此等候。
所有人整装待发。
朱景睿一眼便认出了马背上的二人,兴奋地用手指给李逸看:“还真是太子殿下,坐在他身边的人是林清芷吧?李逸,真有你的!全都被你说中了!”
李逸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作声,他现在已经连望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秀女峰离京城还是太近,林清芷不愿意在此处耽搁时间,便没有下马,而是冲着在站的上千将士们喊道:“诸位兄弟,叛贼狂妄,意图再次分裂天启,本宫相信你们也不愿意看到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今日你们便随着本宫一起去西南平乱,待到功成之时,本宫亲自在父皇面前为你们请功!”
林清芷短短的一句话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原来外面的传闻都是假的,当真是天启要出乱子了!
朱景睿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岳阳王都已经在京城了,直接将人抓起来便是,何必兜这么大一圈子,害得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终于不用操练了呢。”
西南的情况,李逸倒是比朱景睿知道的多一些。
他皱着眉头说道:“西南紧挨着南泽国,这十几年来,那里都处于岳阳王的专制之下,形同国中国,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南泽暗中勾结。若是皇上直接出兵围剿西南,且不说岳阳王是不是会污蔑皇上背信弃义,一旦他们跟南泽联合起来出兵,天启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这个道理想必皇上和岳阳王也是懂的,因此他们才会这般费心周旋。
队伍已经开始出发,朱景睿紧走两步追上李逸的步伐:“若是他们真的暗中勾结,咱们这点儿人也不够塞牙缝的啊。”
南泽国跟天启比起来确实算不上大,但若是它跟西南联合起来,保守估计也得有四五万的兵马,亲兵卫零零总总全都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
胜算实在太小。
朱景睿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害怕:“李逸,你说我不会死在战场上吧?我父亲送我到亲兵卫就是为了图个安稳,希望我有点儿事情做,将来能给我们老朱家传宗接代,怎么这么快就要上战场了?”
李逸伸出手搀了一把有些腿软的朱景睿,轻声安慰道:“你忘了,我说过的,我们殿下不是那等无的放矢之人,放心,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大约是李逸表现得太过镇定,朱景睿听他说的多了,也慢慢变得平静。
人都已经在路上了,他即便是不情愿也没办法,总不能当逃兵吧?
与其那样,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