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小禹试着又给其他发传单的打过电话,问人家具体发什么传单,人家倒也不隐瞒,告诉他,多数是壮阳药的广告。
赵小禹再次来到那个广告栏前,没有新贴出来的广告,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份被盖住了半截的招聘启事。
他小心地将盖在上面的纸撕去,虽然没撕干净,但下面的字还是露了出来,是招聘业务员的,承诺“月入过万”,关键是“不限年龄,不限学历,不限性别”。
赵小禹喜不自胜,又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月挣一千他都没想过,更别说一万了。
就算真的有这样的工作,也不是他一个初中生能胜任的。
况且,这么好的工作,人们都碰破头了,估计早已招够了,哪能轮得到他?
但他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是个女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他们还在招人。
赵小禹欣喜万分,急忙问:“你们有什么条件?”
“毫无条件,有嘴有腿就行,主要靠说。”
“真的能挣一万吗?”赵小禹还是不相信。
对方说:“一万只是起步,上不封顶,能者多劳,如果胆子大点,脸皮厚点,有点缠劲,月入十万二十万都不在话下。”
赵小禹更高兴了,胆子大是他的长项,脸皮厚是他的本色,这分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工作嘛。
“具体做什么?”他又问。
对方约他见面再谈。
挂了电话,赵小禹坐着公交车来到那人说的地点,在跟前的小卖部又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那人就出现在赵小禹面前。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丰腴女人,穿着时髦,打扮妖艳,描眉画唇的,看上去很像个成功女性。
她姓魏,让赵小禹叫她魏姐。
魏姐是个开朗又随和的人,脸上时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以至于让赵小禹觉得她有点热情过头,好像两人是亲戚似的。
赵小禹看过一些港台的都市剧,剧里的求职者都是卑微低下,毕恭毕敬的,面试他们的领导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但魏姐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她甚至亲自出来迎接赵小禹,这反倒让赵小禹有点不适应。
两人相互确认了身份后,魏姐说:“你来得正好,公司今天要举办招商会,我带你去!”
赵小禹懵懵懂懂,这就算求职成功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在赵小禹的认知里,能参加开会的员工,必是公司的精英,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如在梦中,事先在脑子里酝酿好的面试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魏姐玉手一挥,一辆带篷的三轮摩的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在魏姐的热情邀请下,赵小禹稀里糊涂地上了车。
三轮车在街道上疾驰。
后面的篷是铁的,两侧装着玻璃,人上去以后,就把门上的插销插上了,以免门被震开。
九月的天气还很炎热,车篷里更是憋着一团热气。
赵小禹很快出了一身汗,他看到穿着一身粉红色连衣裙的魏姐,脸上也是汗涔涔的,她用手作扇子在脸前扇着。
车篷里还憋着一团香气,大概是从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扑鼻,熏得赵小禹有点上不来气,甚至有点头晕,他忽然想到,这莫非就是武侠剧里的迷魂香?
他感到一丝害怕。
他又想到了王翠萍和叶春梅,莫非这个女人是个人贩子,要拐卖他?
可是,拐卖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干什么?给老女人做丈夫吗?
魏姐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即使嘴不张着,嘴角也抿着一丝笑意。
她询问了赵小禹若干问题,诸如年龄、家是哪的、上过几年学、以前干过什么等,赵小禹一一作答,魏姐每每点头说好,表示很满意。
赵小禹终于忍不住问:“魏姐,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阿兰集团,做化妆品的,总部在美利坚合众国。”魏姐不无炫耀地说,“咱们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公司,在全国,乃至全球来说,也是很知名的。”
赵小禹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美国时用到全称,感觉有点别扭。
不过,魏姐的话让他进一步确认,他已被录取了,因为她说的是“咱们公司”,而非“我们公司”,
赵小禹又问:“那魏姐在公司是什么职位?”
“我现在是白钻经理,算是中层干部吧。”
“噢,”赵小禹赶忙改口,“那魏经理……”
“不用叫我魏经理,叫我魏姐就行,我不喜欢这些虚名,挣钱才是硬道理。”
“那我去了具体干什么?”
“先从业务员做起,一级一级往上升,依次是普通经理,白钻经理,红钻经理,黄钻经理,到最高级别的蓝钻经理。”
“真的能拿到一万块的工资吗?”这是赵小禹最怀疑的问题。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魏姐轻轻拍打着水润的脸蛋,“一万只是起步,只要是腿勤跑得快,嘴巧会说话,再加上点缠劲,十万二十万也不在话下!像我一个白钻经理,已经拿到三万块的工资了。虽然在咱们公司,我还排不上号,但在整个黄水县,咱不谦虚地说,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吧。”
赵小禹还是觉得不靠谱,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肯定有能拿到一万元工资的人,但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凭他会骑摩托,会开四轮车?还是凭他会骂人,会打架?抑或是凭他考不上高中,还把学费弄丢了的高超本领?
期间魏姐接了两个电话,这增加了赵小禹对她的信任度,在当时的黄水县,能买得起手机的人绝对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大部分人连传呼机都没有。
另外,魏姐打电话说的,好像确实是“阿兰集团”的事,而非拐卖人口的事。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故意给他撒的迷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