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碰上一个男老师,赵小禹马上认了出来,问候了一声:“王老师好!”
他是高美娥的丈夫,赵小禹去给高美娥拜年时见过他,只是那时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帅哥,现在却板着一副脸孔,原来的三七分发型也换成了不分缝的大背头,身材粗了许多,肚子微微有点腆。
“来了?”他很不友好地看着赵小禹,似乎很想教训他一顿。
“嗯。”赵小禹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
离开了王老师,两人往教室走,高美娥用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他刚当上校长,是全县最年轻的校长,刚满三十岁。”
赵小禹噢了一声,难怪这么有腔调。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高美娥补充说,“是听说了你让他负荆请罪,他有点生气。”
高美娥把赵小禹送到56班教室门口,已经上课了,她把代课老师叫出来,简单说了一下赵小禹的情况,代课老师把赵小禹领了进去,高美娥走了。
下了课,老师一出教室,何锐平就叫道:“赵小禹,你他妈的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不来吗?哥们儿把牛都替你吹出去了,现在多没面子!”
“哇,他就是赵小禹!”有几个女生轻呼道。
这样的反应让赵小禹料到,何锐平替他吹的牛,可能不只是邬友为说的那些,他冲那几个女生抱抱拳:“正是在下,不要崇拜,我也是个普通人嘛!”
全班同学大笑。
赵小禹又咬牙切齿地笑看着何锐平,他发誓,如果他有一个力大无穷的钢铁巨手,一定会把这孙子扔到珠穆朗玛峰的顶上去的。
中午放了学,跑校生回家吃饭休息,住校生回了宿舍,值日生去食堂打了饭,回来分给每个人。
河蒲中学的食堂其实就是个伙房,只做饭,吃饭是在宿舍里的。
赵小禹没报饭,只能吃孙桂香给他带的糖烙饼。
吃完饭午休。
下午两点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是语文。
秋天要来,被回光返照的夏天挡在门外,天气不是一般的热,教室的门大开着,窗户也大开着,然而感觉不到一丝风,放在课桌上的书本一动不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汗水。
一只蜜蜂在教室里嗡嗡飞舞,扇动着金黄色的翅膀,惹得女生们不时地闪躲一下,免得蜜蜂在她们的身上栖息。
高美娥穿着一条白裙子来上课,她把头发披了下来,由昨晚的古代侠女变成了都市丽人。
这节课赵小禹听得一塌糊涂,他很想认真听的,可就是听不进去,他的注意力全在高美娥身上。
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前方的高美娥亭亭玉立地站在讲桌的一侧,白裙子刚到膝盖,下面两条洁白的小腿裸着。
赵小禹的想象力实在过于丰富,竟然顺着这两条裸着的小腿想象出了她包裹在裙子里的大腿的模样,它们在他的脑海里异样清晰,让他想起了昨晚那些模模糊糊、零零碎碎的梦。
他的眼睛不停地睁开又闭上,睁开时是痴呆的,闭上时是陶醉的。
他越想控制自己,就越控制不住。
他忘记了举手回答问题,忘记了做笔记,忘记了站在前面的这个漂亮女人是他的老师,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十四岁的初中生。
高美娥终于察觉到了赵小禹的无礼窥视,而且必然猜出了他的居心不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高兴了,站回到讲桌后面,边翻着书边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只是穿了条裙子而已,天这么热,你们也可以穿的,男生可以穿短裤。”
她说这话时低着头,并没有看着赵小禹,而且用的是“你们”,似乎是指全班学生,但是附近的同学却纷纷把目光投到了赵小禹身上,由此可知,他的状态是有目共睹的。
后面的三节课赵小禹上得同样心不在焉,他觉得周围都是耻笑的眼睛,下了课也不敢和同学们玩,闷闷地坐在那里假装看书,一直脸皮赛城墙的他第一次产生了羞耻感。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赵小禹等同学们都走完后才动身往宿舍走。
走到办公室门前时,高美娥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喊道:“赵小禹你过来!”
赵小禹吓得心惊肉跳,在地上定住了。
高美娥又喊:“你过来!”
赵小禹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高美娥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赵小禹站在她面前。
高美娥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不?”
她已经把那条白裙子换成了牛仔裤。
赵小禹低下头,不说话。
高美娥说:“脸红了?”
赵小禹看不到自己的脸有没有红,只是觉得很烫,耳根、脖颈都很烫,烫得他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高美娥咳嗽了一声:“赵小禹,你的脑子不输于金海,很有可能考上县一中,考上县一中,就有可能考上大学,你有信心没?”
赵小禹没吭声。
在此之前,别说是考大学,他连能完整地上完初中的信心都没有。
高美娥说:“你要有这个信心,要树立远大的目标,不要总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事物上。”
她坐着,赵小禹站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口,想象力又让他的脑海中铺展开一幅神奇的画面。
他明知道这样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要铤而走险。
听到高美娥这么说,他把头往高抬了抬,看着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和头发组成了一个光洁的半圆。
赵小禹耸了耸刚长出来的喉结,把头又往高抬了抬,看着高美娥身后墙上的世界地图。
高美娥又问:“今天老师穿裙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太庄重?”
赵小禹茫然地摇摇头。
高美娥说:“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以后都不穿裙子了,你也要好好学习。”
赵小禹胡乱地点点头。
高美娥说:“我今天不该在课堂上那么说你,给你造成心理负担了,所以把你叫过来给你说说,没关系的,你还是个孩子嘛,但我当时挺生气的你知道不,我是老师,你得给我起码的尊重!”
从高美娥办公室出来,赵小禹就感觉轻松了许多,笼罩在头顶的那种羞耻感一下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