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沧溟,为了不引人注意,江晏栖他们换了素装。
到城门口时,大量官兵守在了城门口,远远地能看见城内排了密密麻麻的人想出城。而城外,只有江晏栖三人向城内走。
“公子,你们这是要入城?”
忽然身后有一个身子矮小的男人叫住了他们,“别往前啦,没看到里面的人想出来还来不及?”
江晏栖回首,男人面色微黄,眼珠嘀咕着转,看着便不像好人。
子书溪知出声道:“入城了便出不来了?”
男人轻哼,“呵……你们不信,倒是试试。若非见这公子生得好看,怜惜怜惜,谁乐得提醒你们?”
“你……!”子书溪知见男人话说得猥琐,当即冷了声。
沈槐奚撑手转过轮椅,凤眸慵懒带笑,清澈见底,“哥哥,这是何说法?”
“诶嘿嘿……公子,你不知道这只洲谁做主啊?”男人看着前面大批官兵,啧啧出声。
“谁啊?”沈槐奚无辜的歪了歪头,眸色清稚。
“日歧大小姐——歧凰。”男人看着沈槐奚,那是心猿意马,缓声道:“我的评价是,进城不若去我家。”
“——你们如今怕是被盯上了。”
江晏栖忽问,“你家在哪?”
男人得意一笑,“残谙居,你们去其他地儿可找不到这好的条件了。”
江晏栖淡淡低眉,没再说话。
“可我不得不进沧溟啊,哥哥。”沈槐奚的嗓音分明慵懒清澈,却又像生了钩子,让人沉沦。
“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带公子进去。”男人嘿嘿一笑,“不过只能带公子一人进去。”
沈槐奚听后低声一笑,若枯骨生花,摇曳沙华,“哥哥要我弃了心上人跟你走——”
“不若,先照照镜子,嗯?”
男人一听,面色立即狠厉下来,“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男人一声令下,周遭的士兵竟然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领头的男人戴着银色头盔,手上拿着一卷宣纸,临走进江晏栖时展开了画像,一声呵斥道:“她就是上面要捉拿的人,来人,拿下!”
“……”江晏栖方才好像恍惚看到那张画像上的人是有胡子的。
见他们将长矛对向江晏栖,沈槐奚慵懒的眸色冷下来,却是笑语吟吟道:“是否是画像太抽象,某看见此画像倒像个男人?”
闻言,领头男人脸色僵了一瞬,开始矮小猥琐的男人抢过了画,倒过来展示,“这哪里是胡子了?这不是头发么?”
“那上面的是什么?”江晏栖指着画像的头发。
“那是……那是……头巾!”男人定声道。
“这头巾真特殊。”
男人轻哼,“你懂什么,这可是我族秘制头巾。”
江晏栖道:“既是你们一族秘制的头巾什么时候带在了我头上——”
沈槐奚恍然大悟地出声,“想来是这位大人能隔空移物,火眼金睛——毕竟这头发比头巾还短,大人都能慧眼如炬呢……”
“你!还愣着干嘛?都拿下!都拿下!”
男人恼怒了,瘦削的面孔发着颤。
沈槐奚看了一眼江晏栖,只见女子轻轻摇摇头。
……
不出意外的是,三人被关进了云溟的暗牢。
潮湿的暗牢里,靴子踏足楼道的回响声伴随着一道幽幽的哼曲响起。
关押江晏栖他们的暗牢就在楼梯口附近,在这寂静的牢中自然听得十分清晰。
很快,转角处走入一袭高大的红衣男子,他周遭有股幽幽茉莉般的香味,似能一下冲散暗牢的污秽。男子的神情很妖,嘴角似有似无的挑着笑,墨发中插金簪花,迤逦得像人间富贵花。
男子路过江晏栖他们时,忽然遮鼻轻笑,音缱绻而妖媚,“呵呵……倒是一副惊天揽月的好姿容。”
男子的容色没有沈槐奚惊绝,但他似乎只调笑地站在那就能惑人沉沦。
男子见沈槐奚没说话,不在意的笑道:“公子如今是高傲骄矜,出了这门怕是……清白不保哦~哈哈~”
语落,男子幽幽地迈着步子朝里走去了。
沈槐奚这才委屈起来,“阿晏,你没听他说吗?”
“他胡说的。”江晏栖淡淡道。
“少主放心,溪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阿晏干嘛要留在这牢里。”沈槐奚眉眼一弯,“是和槐奚过三人世界吗?”
“……”子书溪知愣住了,少主,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别急。”江晏栖容色清平。
人话落,暗牢门口就又被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关了进来。
江晏栖看清来人,不由抬眸,纤长睫毛下的阴影都显得那样晦明……师父。
这一关,竟还关一窝了。
巧了,无欹正好被关在两人对面。
沈槐奚的眸光在无欹身上绕了一圈,似笑非笑,“老先生,又见面了。”
“老夫可不期待这种见面。”无欹的眸光落在江晏栖身上,哀叹一声,“唉,人老了,倒是不中用了。但槐奚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中用了,让人关进暗牢来了。”
沈槐奚无辜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难得与阿晏有这共处一室的机会,不抓住怎么行?”
无欹微微挑眉,“是长卿要住暗牢?”
江晏栖淡淡道:“那男人不是师父引来的?——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
“哈哈……长卿果然聪慧。”无欹闻言开怀一笑,历尽千帆的眉眼像淌过月色。
江晏栖却只是轻凝着老人花白的发……谙尽孤眠滋味。
江晏栖淡淡一笑,“师父看来是喜欢暗牢这独有的孤清。”
无欹闻言一笑,花白温和的眉眼湛开光,“怕长卿住不惯这暗牢,来陪伴一下——只是可惜了,我们午时说不定便要离开这了。”
江晏栖道:“师父在等人?”
子书溪知在一旁嘀咕,“什么人还一定得到暗牢才见得到?”
沈槐奚拍了下子书溪知的脑袋,笑道:“来暗牢一定是为了见人吗?”
无欹挑眉,却是闭上眸在石凳上打坐不再说话。
……
大概一个半时辰后,暗牢中响起来接踵而至的急促的脚步声。
“快将人放出来!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上面问罪下来,你们有几条命担着?”
无欹睁开眼,几个狱卒已经点头哈腰地将牢门打开了,“老先生,我们大人想邀你面谈一番。这此前,是那些人不长眼,小的已经让人把他们处理了。”
无欹白眉温和,轻轻抬手向对面,嗓音温沉,“那是老夫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