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清和奈川夫人不约而同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渡边一见,连忙说道:“几位直接去汇中饭店吧,我已经订好了,我的夫人在那儿等着呢。”
奈川夫人微微弯腰:“谢谢渡边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位中年男人回来了,渡边和涩谷跟在后面,几个商人也走进了包厢,一边搓手,一边抱怨着天气 。
一顿饭吃到下午一点才结束,几名商人打了个招呼先走了。奈川夫人拉着江芸清站起身也准备告辞,涩谷走了过来,客气地说道:“夫人如果需要卸货了,请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船员,提前做准备。”
奈川夫人表示感谢,又对渡边再次表示感谢。渡边笑着回礼:“奈川夫人,我就不送您了,我和涩谷先生还要再喝点,让我夫人送你们。”
等众人离开包厢后,渡边脸色一变,冷冷道:“涩谷君,奈川雄夫的人发现那批货了吗?”
“没有,那批货藏的很隐秘,他们看不到。但是货卸掉一半的话,就藏不住了。”
渡边挥挥手:“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办。你回去吧,这几天就待在船上,看好那些货。”
“是!”涩谷弯腰行礼,转身离开了。
林江山手握方向盘,眼睛不时看一眼倒车镜。江芸清看着林江山,脸色凝重。在饭店门口和奈川夫人分手后,江芸清等车开出一段路后,就对林江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换个船名需要跑到基隆去?而且用了两天时间。涩谷明明认识那两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渡边和涩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两人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林江山略加思索后缓声道:“你说过,那两个中年男人是奈川雄夫的人,派来协助奈川夫人的。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江芸清微微摇了摇头,轻轻答道:“不知道,问过奈川夫人,她没说。”
“芸清,你发现没有,渡边自称是奈川雄夫的同学,还是好朋友,可是这几次和渡边见面,渡边和这两个男人都没说过话。今天两个男人上船后,渡边似乎还有些紧张。”林江山认真分析道。
“我也发现了,难道他们相互不信任?”江芸清睁大了双眼。
“看起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呢?还有涩谷,他肯定是奈川雄夫的人,所以和渡边熟悉也就不足为奇了,对那两个男人也很敬畏。他们相互戒备,我猜测和船上的货有关系。”林江山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那这艘船又是怎么回事?”江芸清对林江山的分析结果表示赞同,继续问道。
“改船名的理由就是欲盖弥彰,抢了别人的东西,盖上自己的章就变成自己的了,典型的强盗逻辑!再说了,自己抢到手的东西怎么会去攻击,他们海军内部通报一下就行了。问题是为什么要在基隆停留两天?这个我也想不出原因。”林江山的声音中透着愤怒。
“等回去后,我打电话问问奈川夫人。”江芸清见林江山也分析不出来,提出自己的建议。
“可以试试,不过我感觉奈川夫人也不知道,说不定她正在问那两个男人呢。”
回到国际饭店自己的房间,奈川良子语气平静地问两位中年男人:“荒木君、青田君,货都看到了吗?数目对吗?”
被称作荒木的男人立即答道:“都看到了,数目要等卸船时才能核对清楚,目测看应该不会错。”
话锋一转,奈川良子冷冷地问道:“两位谁能告诉我,船为什么要在基隆停两天?”
“这是军方的安排,我们也不清楚。”荒木很冷静。
“这么说,涩谷船长也是军方的人了?”奈川良子追问道。
“是的,他曾经是奈川先生的部下,是我们的同僚。”荒木迟疑了一下。
“曾经是?他后来干什么去了?怎么又成了这艘船的船长了?”奈川良子板着脸,说出心中的疑问。
荒木忍住内心的不耐,沉声道:“夫人,涩谷一年前就调任基隆军港了。成为船长,可能是军方的决定,毕竟整艘船上的船员都换掉了。一艘日本船,船员都是美国人,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奈川良子眼睛盯着荒木。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荒木暗自腹诽道,正要开口解释,身旁的青田忍不住开口了:“夫人,奈川先生说了,您只要将货物卖掉就行了,其他事不用您管,我们出面解决。”
奈川良子讥诮地看着两人:“上海有这么多日本商人,渡边先生也是雄夫的同学,找他就行了,何必让我从香港跑来上海。”
荒木一看奈川良子生气了,连忙劝解道:“夫人别生气,青田君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让夫人少费心。渡边先生嘛,他本来就参与此事。而奈川先生请夫人跑一趟,就是想多分点钱,让夫人和您的夫君也多赚点钱。”
奈川良子也不想和这两人再分辩了,她微微低头:“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荒木见此,连忙拉着青田告辞。出了门,荒木心中松了口气,和这个女人解释真累。
放下电话,江芸清走出书房,将奈川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林江山听完说道:“听起来很合理,换船员,熟悉船上设备确实需要时间。看来只有等货下了船,这些人会采取什么行动了。”
江芸清想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对林江山说:“我马上联系上级汇报。”
十分钟后,林江山和江芸清开车出了江家大门。
虹口区北四川路上,这一带因为日侨聚集,沿街日式店铺密布,被称作“小东京”。傍晚时分,一家日式餐馆内,酒井听完渡边的话后,不以为然地笑笑:“不必紧张,渡边君。奈川雄夫并不知道这件事,你只要和涩谷随时盯着卸货的进度就好。那个荒木和青田只是跑腿的,而奈川良子不过是个木偶。”
渡边担忧道:“我担心基隆的那些人,万一消息漏了出去,恐怕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