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歌所化的凡人将军听到自己的官员提出这般无礼且卑劣的要求,眉头瞬间不赞同地紧皱起来,心中明白这应是王的主意,存心给自己找麻烦,最终还是未言语。
在陈玉峰眼中,却认为这些主意也是将军的意思,顿时,他心中对将军的好感与敬重瞬间荡然无存。然而,他代表不了国家,即便自己否定了这个令人恶心的条件,却也无法当场翻脸,将国家置于危难之中。
陈玉峰最终强忍着这口气,公事公办的告知对方:“如今俞国由天后掌权,任何决定都需得到她的认可,我做不了主,此事改日再议。”
陈玉峰匆匆回宫找妹妹商议,将朱子国新增的条件如实汇报。
“天后,如今我们若再起战争,恐怕难以战胜对方。然而,倘若答应对方的条件,那俞国便会沦为历史的笑柄。说句大不敬的话,倒还不如灭国来得干脆。”陈玉峰到底是武将,做不到能屈能伸,况且这些条件当中还包含了对自己妹妹的侮辱,作为保卫国家的战士,作为兄长,他无论怎样都绝不可能同意。
陈玉荷听完陈玉峰的转述,倒没有他那般气愤,反而安慰起哥哥:“我们的帝王,只因一个爱妃想吃柑橘,就要灭人家全族,岂不是更加荒唐、更加无礼。相较之下,朱子国这样也只能算是小小的报复罢了。”
陈玉峰说道:“天后,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把你们给……我是个粗人,不懂政治,不过我也知晓,您现在不仅是我的妹妹,未来帝王的母亲,更是这个国家的国母,是我们当下最高的身份。遭对方如此折辱,恐怕……”
恐怕什么呢?是国家会被他国瞧不起?自从战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般命运。若能放回陈家王军的俘虏,暂且还能抵御其他小国的觊觎。可若是硬刚,那便是灭国的结局。国家一旦覆灭,子民和所谓的帝王家族也都将走向末路。这些道理,陈玉峰都明白,但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种充满侮辱的条款。哪怕让他自刎当场,也好过如今这般屈辱的局面。
陈玉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陈玉峰身旁,抬头望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她不禁想起,自他们出生以来,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竟不足五年。然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陈家对帝王家族更是世代维护和爱戴。仿佛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带着使命,要让俞国世世代代平安无虞。
陈玉荷:“哥哥。”
陈玉峰一听到王后的对他的称谓,心里顿时一阵不安,立马跪了下来。“天后,臣实在担不起。”
陈玉荷没有搀扶自己的哥哥,接着说道:“你我本就是兄妹呀。我儿今年都十七岁了,没想到他的父亲给他留下的竟是一个乱世。世代忠君爱国的陈家,如今也只剩哥哥您和两位侄子了。哥哥,我想求您一件事,希望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
陈玉峰惶恐地回答:“天后,不管您让臣做什么,臣都会竭尽全力,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陈玉荷:“好!陈玉峰听旨,从今日起,封你为护国公,辅佐我儿源成为俞国新任的帝王。你的长子陈左从即刻起接任你的将军之位,日后领军陈家王军。”
陈玉峰:“臣接旨,谢恩。”
陈玉峰虽说接了旨,可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他很担心自己这个通情达理,忠君爱国的妹妹,真会为了给俞国争取喘息之机,而答应朱子国的要求。他本想再劝劝,却被陈玉荷给制止了。
陈玉荷:“哥哥说的没错,我不单是我自己,如今我更是俞国地位最高之人,绝不能做出任何有辱俞国之事。你去请朱子国的将军前来,我要与他当面商议。”
陈玉峰:“好。不过,他……虽说条件并非他提出的,可他也未表示反对,咱们请他,他未必肯来。”
陈玉荷:“你去吧,他会来的。还有,你的二儿子今年十岁了吧。哥哥,让他读书吧,别再送他去战场了。”
陈玉峰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领会了她的意思,感恩她对自己儿子的维护,眼圈泛红说道:“好。多谢天后。多谢小姑姑。”
陈玉峰亲自去请了索歌,正如陈玉荷所料,他果然独自一人来见了天后。
“索歌”将军说道:“你找我谈条件?那个条件并非我想要的,我也改不了。”将军不卑不亢,毫无商量的语气,只是陈述了事实。
陈玉荷:“不愧是将军,光明磊落,开门见山,那我也不啰嗦了。你们之前提出的条件,我们全部接受,并会在三个月之内履行完毕。至于最后一条,做不到。但是,我可以用另一个条件交换。”
将军:“那天后应该和提出条件的人去商量,找我来是没用的。”
陈玉荷:“有用的。只有将军您能帮我,帮俞国,帮百姓。我想最后一个条件,不过是朱子国的王为了给您添个污名罢了。”
“索歌”挑眉,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帝后,没想到这位帝后竟比自己那愚蠢的帝王还要睿智得多,不由得起了耐性,等着她慢慢道来。
陈玉荷:“我提出的条件,能够很好地满足朱子国那位王的想法,与他的想法可谓殊途同归。如此一来,既能保全其他无辜之人免受伤害,又能避免两国再度兵戎相见。只是到头来,将军您的污名怕是去不掉了。”
将军:“哦?说来听听。”
陈玉荷:“朱子国提出的条件,只会带来两种结果。其一,我方坚决不同意,两国就不得不被迫再次大动干戈,而我们的大部分士兵都已被俘。战力原本根本无法赢得胜利,不过因为朱子国提出这个条件跟当初我们俞国昏君的战书如出一辙,定会引起百姓的强烈反弹。他们就会加入战斗,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家,届时将军您将会陷入苦战,若想赢就得杀光我们。您会赢,但您的名声会因屠城之举而毁于一旦。其二,我们同意了,可我坚信女子不弱于男子,交出的人都不会安然无恙地抵达贵国。到那时,您的名声照样保不住。看来,将军把帝王得罪得不轻,哪怕他还用您,却已经开始布局害您了。”
将军:“哈哈哈。天后智谋果然非凡,在下佩服。既然,横竖您都谈到了我的结局,不如先说说您的想法,会把我推向何种境地。”
陈玉荷:“看来,是我多言了。将军心里想必也如明镜一般清楚,我的提议是,我会把罪魁祸首的妖妃斩首,将她的尸体挂在城中,并将她的恶行宣告世人四十九天,以此向贵国道歉。当然,这样做或许作用不大,而我作为俞国现在最高的身份,愿意被处以凌迟,替先夫偿还罪责,告慰朱子国因为战争而无辜受难的百姓和士兵。将军,意下如何?”
将军:“天后深明大义,令人佩服。可是,这样一来,我的名声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陈玉荷:“不,杀死妖妃示众,是我提出的要求。而凌迟我,是将军您胁迫的。”
将军:“哈哈哈,有意思。我答应你。”
陈玉荷:“多谢将军。”
陈玉荷走下皇位,对着将军行了跪拜大礼。她明白,将军定会信守承诺,况且如今朱子国的帝王,根本不敢与他翻脸,只能默认同意。所以,这件事算是成了,俞国即将迎来新生。但对于将军而言,确实与帝王的关系更加交恶。陈玉荷并非在算计这位将军,她清楚这个结果,将军心里也清楚,可他还是同意了。故而,他的人品当得起陈玉荷的这一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