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妍问:“为什么呢?”
段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因为啊,你不能知道别人心里有无其他心思,但哥哥不一样。”
这话彻底消除了段妍心里的异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点又如何呢?
“是哦!哈哈!”段妍抱住他,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对了,阿兄,为什么你不找嫂子啊?之前我觉得,殿主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娘子,但是他被音姐姐制服了,那你呢?”
段然笑了笑,道:“这事得看缘分,强求不来的。”
段妍稍微推开他一点,道:“缘分有这么重要吗?”
段然颔首。
段妍妥协,从他怀里起来,道:“那我去洗了。”
段然笑道:“要哥哥帮忙吗?”
“不用啦,我可是当师傅的人,有些事得自己动手。”段妍一本正经道,转身拿上衣服。
段然的目光随着她的离去逐渐变冷。
今晚的事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从小就控制段妍接触的人,知道学堂先生教的东西后,便不再让她去了,自己亲手来教,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些世俗伦理。
可现在,防不胜防,但好在阿妍信任他,也或许是习惯两人的相处了,心里并未多想。
叶满是夫人下面的人,他不能对他做什么,只能从段妍这里注意。
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会对同她年龄相仿的人动情吗?
这一想,他甚至想到日后,段妍带着谁回来,笑吟吟地告诉他:“阿兄,我要成婚了。”
绝对不能够!段然一把握住榻上的娃娃,手上青筋暴起。
他把她养那样好,怎么可能看着她到别人怀里,想到这些可能,他就要窒息了。
好在他了解段妍,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两人才是最亲的人啊。
段然很快冷静下来,神色自若地去整理东西,恰好看见段妍忘记拿洗好后需要披的毯子。
他很快到浴房,推门进去,段妍正在玩水里的花瓣。
他眯了眯眼,道:“阿妍,我把毯子放这。”
段妍颔首,仰起头笑道:“谢谢阿兄。”
他略略一笑,关门出去,手贴在泛黄的门框上,久久不能离去。
他一直告诉阿妍,缘分不能强求,可他却强求了与她的缘分。
——
院内,子非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了奕安。
奕安坐在石凳上,道:“这么说,他们还没有放弃找阿桃。”
子非道:“是的,公子,这里不宜久留。”
奕安道:“他们或许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还有可能活吗?”
子非摇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动身去桐湫郡了?”
奕安道:“对,你去吩咐准备东西,今晚走。”
“那陶姑娘?”子非犹豫道。
奕安笑笑,道:“阿桃这两天听话了许多,不必担心。”
子非下去,奕安手指撑着下巴,细想那晚的事。
他攀附在峭壁上时,亲眼看到寻桃掉了下去,她受了伤,没有武功,基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可他们还在找,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他们找到了寻桃的尸体,并认出这不是陶桃,才没有放弃。
或者,寻桃没有死,可能被谁救走了,他们没有找到尸体,自然不会撤人。
若是第二种,寻桃没有死,醒了还选择告诉他们陶桃的情况,那他们更加不会放弃。
奕安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无论如何,哪怕是藏匿一辈子,他都不会让陶桃离开他半步,更不要提变成亡魂,看着她和奕清在一起。
屋内,陶桃坐在梳妆前,手里拿着帕子绣东西。
听到动静,她徐徐回头,看了他一眼
奕安也勾起唇角,每当他看到陶桃端坐的背影,心里就会油然升起一种满足感。
他上前,坐到陶桃身边,道:“阿桃,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陶桃问:“去哪?”
奕安道:“先前同你说过的,桐湫郡。”
陶桃手指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问:“什么时候走呢?”
奕安道:“明日走,今晚你好好休息。”
陶桃听了,并未多问,点头道:“好。”
奕安盯了她半晌,陶桃抬起头,问:“你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奕安摇头,眼里也染上笑意,道:“没有,就是想看着你。”
陶桃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敲响,是晚饭到了。
奕安解开她的镣铐,拉着她坐到餐桌前,殷勤的给她夹菜。
不同于往日,陶桃一边吃饭,一边回答他的话。
奕安忍不住道:“阿桃,你终于肯理我了。”
陶桃放下筷子,貌似认真地思索一番,道:“其实,只要你不做很偏执的事,我就会好好待你。”
“好。”奕安笑着,拉住她的手,“我不会强迫你的。”
陶桃抿嘴笑笑。
她怎么可能会好好待他?
晚间,奕安照例去沐浴,文心端来喝的,放到桌上。
她拿着盘子站在一旁,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和她说话。
陶桃起先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端起莲子羹闻了闻,在里面闻到一股不易察觉的昏睡药味。
她把碗放一旁,看到文心,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文心摇头,糯糯道:“陶姑娘,我……我只是想给你道歉,那日骂你的事,是我的错。”
陶桃默默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低眉顺眼,嘴唇都在打颤,便道:“那也不怪你,你下去吧。”
文心忙弯腰鞠了好几躬,连连道:“谢陶姑娘,谢陶姑娘。”
她下去后,陶桃端起这碗羹汤,思索片刻,大概知道了奕安的意思。
他说明日走,估计是骗她的,等她喝完这东西,陷入昏睡,今晚就会走。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陶桃拧眉苦想。难道是不想让她知道奕清他们没有放弃找她?
她能猜出这药放了多少,喝下去睡到明晚都没问题,要是他中途再做什么手脚,还能睡更久,等她醒来,奕安或许就会和她说,怕她周徒劳累,便给她喝了这个。
既然这样,那奕安的诡计没有得逞,他们并没有放弃找她。
霎时,陶桃猛地放下碗,心里浮现出一丝喜色。
那是不是说,寻雁没有死?他们知道那天的人不是她,才没有放弃?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们找到寻雁的尸体,认出那不是她……
陶桃马上停下了思绪,无论如何,她都更愿意往好的方面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取得奕安信任,把锁链给弄掉,行动自由才有机会。
她又看向药,目光沉下。
这药是万万不能喝的,奕安这人说的话不能信,保不齐会对她做什么。
陶桃瞥见放在床尾的花瓶,计上心头,先把羹汤放凉,再倒进里面。
文心将碗收走,陶桃看了看外面,估摸了一下时间,躺到了床上。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门忽然被打开,不远处传来奕安的声音:“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