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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丞年也道:“是啊,单单是会传染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可怕了。”

“你能想象吗?全天下的百姓,都变成虫子……”

“它们就像瘟疫一样。”

闻言,陆云霆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跟常人不一样。

他觉得,百姓们只要能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变成【应灾虫】,那也是为了适应天灾人祸。

虽然夜晚的虫子听起来不够聪明,但是……起码能活下来。

血脉力量潜藏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既然【应灾虫】也是一种觉醒力量,那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不过,虫子泛滥成灾,也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陆云霆问:“如果夜晚走在街上碰到这种虫子,就会被转化为同类,对吗?”

诸葛丞年说:“没有觉醒的百姓,会这样。但像我们这种觉醒者,在虫子们眼中,就像路边的石头一样,根本不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不过,如果我们主动对它们出手,它们也会愤怒,也会攻击我们,但是无法将我们转化为同类。”

陆云霆说:“可是百姓们晚上又不出门,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诸葛丞年回答道:“不安全,不同的虫子,喜好与习性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喜欢黑暗,它们会在夜晚主动潜入到百姓家中……但如果家家户户点灯的话,应该没事,另外,晚上最好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音,因为它们的听觉比较敏锐。”

陆云霆又问:“那你们有没有人试过养虫子?或者说,朝廷有没有养虫子?”

“这……二殿下,看来您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早在几十年前,朝廷曾经养过一种不怕火的【应灾虫】,把它们关押起来,派遣专人观察、记录它们的状态。”

“结果半个月后,那些观察者们都被烧成了灰烬。”

“后来,朝廷又派遣了先知等各种能力的觉醒者,无一例外,都被烧没了,只有一位通命师侥幸活了下来。”

“这位通命师说,这群虫子当中,有一条变异虫,这只虫子能够掌控火焰,而且智慧很高,跟别的虫子不一样,就是这只变异虫把四周觉醒者们全都杀掉的,因为变异虫想逃出去,可它无法烧坏这间特制的屋子,出不去,所以愤怒地开始杀人。”

“后来,朝廷便下令屠杀所有虫子。”

“但,虫子是杀不尽的。”

“尤其是这几年,整个国家都在干旱,所以出现了许多不怕饥饿与口渴的【应灾虫】,基本上每个镇子都有,但是朝廷没有那么多的觉醒者小队,管不了那么多的地方,但幸好每个镇子上都会有【先知】。”

“【先知】们懂得很多知识,他们知道如何才能帮助百姓避免变成【应灾虫】,比如我们之前路过一个镇子,镇子里的先知暗中散播了一个谣言,说晚上不点灯就会得一种怪病……”

“还有的地方,先知能够大范围潜入百姓们的梦境,暗示他们必须在房间里点灯,否则就会丢水、丢粮食。”

“不过嘛,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真正的好方法,就是把【应灾虫】都杀掉。”

陆云霆问:“那村子里呢?村子里会出现【应灾虫】吗?”

诸葛丞年道:“一般不会。”

陆云霆又问:“为什么?难道村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诸葛丞年点头道:“因为村子的占地面积比较小,【地契】也比较小……对了,殿下还记得【地契】是什么吗?”

“这世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地契】,可以理解为咱们的房契,每个村庄、城镇,都会有一位【先知】坐镇,【先知】是【地契】的主人。”

“咱们国度的绝大多数镇子,都有先知坐镇。”

“但村子里就不一定了,很多村庄里,虽然也有先知,可这些先知要么没有觉醒,要么从出生就被丢了,成为了流浪先知,导致地契也成为了无主之物,这种处于地契无主的地区,哪怕面临着巨大的灾难,也绝对不会有虫子出现。”

陆云霆道:“这是为什么?”

诸葛丞年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根据朝廷调查出来的资料,【应灾虫】的产生,跟【地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具体有什么关系,目前还没搞明白……”

这时,副统领道:“我听过一个小道消息,但不一定是真的,这个消息说,【应灾虫】是顺应灾难而生的,表面上看,它们的出现,是人们为了更好的适应灾难,在恶劣的环境下存活,可实际上,这种虫子本身就意味着灾难,有人怀疑,当【应灾虫】成长到一定阶段,就会把【先知】连同【地契】一起吃掉……重点是一起吃掉,而非单独吃,所以那些无主地契,对虫子们来说没有吸引力。”

陆云霆问:“这个猜测有没有依据?比如有人亲眼看到过虫子吃掉了地契。”

副统领说:“当然没有了,关于虫子的传言,有很多个版本,只是我个人倾向于相信这个版本。”

这时,一名觉醒小队的成员说:“我相信的是另一个传言……据说,【应灾虫】才是人类最完美的形态,不仅能长寿,还能更好的适应环境,如果所有的百姓们都能觉醒血脉力量变成虫子,就可以过得更好,就比如现在的灾年,出现很多流民,倘若他们都变成【应灾虫】,哪怕不吃不喝,也能活很久呢……”

副统领的脸色冷了下去,一巴掌拍在这位说话成员的肩膀上,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如果变成了怪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副统领又道:“皇子殿下失忆了,你不能在这里给皇子殿下灌输错误的思想,误导他。”

挨打的这位觉醒者连连道歉:“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陆云霆说:“我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可能他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反正你们说的都是传言,没办法判断真假,多给我讲讲吧,我都想听。”

“这……好吧。”副统领有些无语,但他跟诸葛丞年一样,打从心底拥护朝廷的政策,讲的传言大多是有关虫子的负面消息。

陆云霆听完,抬起头,看着天空。

诸葛丞年问:“殿下,您在看什么?”

陆云霆道:“在看仙人。”

诸葛丞年也学着他的样子抬起头,甚至还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陆云霆道:“仙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洛明月说:“没有了,另外……关于称呼问题,你私底下要是不想喊仙人,可以按照以前的称呼来。”

“真的吗?”陆云霆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欢喜道:“谢谢仙人。”

诸葛丞年不知道仙人跟皇子殿下说了什么,竟然让殿下这么高兴,于是小声问:“殿下,仙人有什么指示?”

陆云霆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化消失,“没有,仙人有事走了。”

……

洛明月继续观察镇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那些虫子,便决定先养着它们。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食物和水。

不过,如果是在白天的话,洛明月不打算投喂葫芦镇,因为镇上的百姓太多了。

洛明月最初帮助小人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既然镇上的小人们,在没有“仙人”出现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正常生活。

那么,洛明月就没有必要出手干预。

但她可以在夜晚喂虫子。

洛明月发现,晚上的虫子们如果吃饱之后,就会各自回家,安安分分睡觉,不会在街上闲逛,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还挺乖的。

洛明月决定先养它们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目前来说,虫子们都看不到洛明月的手,它们只在乎食物和水,也不闹腾,养起来也简单。

转眼间,一上午的时间过去。

葫芦镇的百姓们,生活还算稳定,毕竟有朝廷派人定时降雨,那群造反的王爷也不曾经过这里,小镇上生活平静,十分具有烟火气息,就是粮食比以往的价格高了不少,许多百姓的生活变得拮据起来,但因为有官府存在,百姓们相信,天空总有一天会降雨,苦日子终会过去,所以他们的生活还算乐观。

中午,崔氏和芸芸,依旧没有吃午饭。

芸芸疑惑地歪着脑袋,问:“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还不饿?”

崔氏也一脸担忧,“我们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母女俩显然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变成虫子的时候已经饱餐了一顿,而且她们都是【应灾虫】,就算白天变回正常人的模样,但血脉中仍旧蕴含着觉醒者的力量,哪怕是白天,这种力量也会生效,能够减缓她们胃肠道的消化速度,让她们变得耐饿。

芸芸害怕道:“原来我跟娘都病了吗?可是看病要好贵的……”

崔氏内心不安,却还是露出一丝笑容,安慰自己的孩子,“没事的,你看,我们今天早晨和中午都没有吃饭,省下了两顿饭钱,正好下午去找郎中看看。”

“好。”

母女二人收摊回家。

洛明月则是依次投喂墨家村、天柳村。

天柳村的小人们都比较要强,喜欢自食其力,但先知这么久不回来,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所谓的“自食其力”,其实是假的,主要还是依靠先知净化兽血的能力,没了先知,村子里各家各户的肉条在飞快减少,却得不到补充,便只能求仙人了。

许多天柳村的村民们都跪在了雕像下面,人人手中点香。

“仙人,先知外出多天未归,请神仙指引方向,让我们找到先知。”

“找不到也没关系,恳请仙人庇护先知,倘若先知平安,便不必干涉先知的去向,他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因为他不曾亏欠我们什么,我们也不能限制他的自由,但如果先知出现什么意外……还请仙人施以援手。只要先知平安,信徒愿生生世世供养神仙。”

“先知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请求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

“我们知道先知的很厉害,不管他去哪里,都能想办法活下去,甚至比我们都活的好,但……这么长时间没有先知的消息,实在令人忧心……”

“请神仙显灵,把先知的情况告诉我们吧……”

“神仙大人,我愿把自己的寿命献给先知,只盼望他平安健康。”

“神仙在上,请您显灵,保护先知。”

村民们没有统一过台词,各自念念叨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可,洛明月也没办法。

她心想:“虽然你们的愿望很强烈,但我做不到啊。我根本不知道先知的去向……”

要不,干脆赏赐他们点东西?

正好现在是中午,洛明月干脆把他们的午饭包了,放下一个又一个的石盆。

村民们愣了愣,随即派出一个人,连忙把郭婶子找来。

叶凝川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郭婶子的身后。

“郭婶子,你快让你身后的这个小姑娘跟神仙沟通一下,问问仙人放下食物,是不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问问先知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有个中年男人嚷嚷道:“谁敢欺负先知,活腻了吧?我直接让我儿子揣着刀去给先知报仇。”

旁边立马有人说:“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的刀只对准毒兽,怎么能对准人?”

闻言,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这思想就有点不对了吧。就像上次,那个什么黑豆都跑到咱们的地盘撒野了,难道我们还要引颈就戮吗?我们的同情心,只给善良的人,不给恶人,谁欺负先知,谁在我心里就是恶人!”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儿子的刀太快了,每次杀毒兽,就数你儿子最干脆利索。倘若真有歹人伤害先知,让你儿子下手,岂不是便宜了歹人?还是让我来提刀吧,我擅长给毒兽割肉放血,这种杀人的事情,由我来做才合适。”

郭婶子听的脸色煞白,“不是,你们现在都这么凶残了吗?连人都敢杀了……”

“没,没杀过,我们不会主动伤人,但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倘若有谁冒犯先知,那我就送谁去投胎,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