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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延和法恒将厉纣抬起来半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面朝永嘉帝。

都说死人是死沉死沉的,而失去意识的人其实和死人差不离,都是死沉死沉的,法恒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即便有汪延在另一边帮助搀扶,但扶着厉纣这个壮年男子还是够呛,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找了一个不那么费劲的姿势撑着厉纣后,抬头对永嘉帝道:“陛下,可以了,您可以动手了。”

回应法恒的是永嘉帝紧蹙的眉头和拉得平直的嘴角。

法恒:“?”

“陛下,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妥吗?”法恒问道。

永嘉帝:“将他搀着站起来。”

法恒:“?”

站起来?为什么要站起来?站起来不是更费力?法恒对永嘉帝这个奇怪的要求表示万分的不解。

在一瞬间的不解后,汪延率先想通了永嘉帝这个要求的症结所在。

如果厉纣是现在这样跪着的,那意味着永嘉帝也必须面对着厉纣跪下来或者俯下身来才能取血,而他和法恒还在永嘉帝的对面,这不就意味着永嘉帝要对着三个人下跪?永嘉帝是皇帝啊,九五之尊,是天子,怎么能向他们下跪呢?

汪延想通这一点后,转头看向法恒大师,见他连这般跪着搀扶都够呛,更妄论站着了,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对永嘉帝道:“陛下,不若这样吧,奴才与大师将大皇子扶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让大皇子身子坐稳了,这样一来陛下您取血也方便些,不然这样奴才与法恒大师搀着大皇子,要是奴才万死,手上失了力道,没扶稳大皇子,还悟了陛下取血,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永嘉帝看了看那边的椅子,厉纣坐着,他站着,虽然他还是不甚满意,不过到底比跪着强,而且汪延说的没错,他回头瞥了一眼法恒,暗道,这个老和尚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让他强扶厉纣站着,可能真会脱了力将人扶到地上,到时他恰好在取血,手上一个不甚,刀子捅太深,将厉纣这唯一一个容器捅死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行吧,将人抬过去吧。”永嘉帝妥协了。

于是法恒和汪延按照永嘉帝的要求将厉纣转移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把木椅子挺深,即便厉纣已经失去了意识,也能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滑下去。

两人将厉纣安置好后,法恒又微微调整了位置,让厉纣的胸膛尽量前倾,好让永嘉帝更好下刀。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法恒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见月亮的血红已经有点落下去了,折腾了一番,时辰已经有些晚了,于是立刻催促永嘉帝道:“陛下,快开始吧,血月要下去了。”

永嘉帝和法恒闻言也下意识抬头看天,血月和血蛊虫相关,血月越鲜亮,血蛊虫就越活跃,取血的效果越越好,血的效果越好,那就意味着长生不老的成功率越高。

永嘉帝见月亮真的有点落下去,不复先前的鲜亮了,赶忙低下头,站到厉纣面前,抬起那把通体发黑的短刃抵在了厉纣的心脏处。

法恒和汪延在一旁站着,这一瞬间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永嘉帝的刀尖,紧张的氛围拉满。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祭台上有第四道目光也同样聚焦到了永嘉帝的刀尖。

“我刺下去了?!”在安静到极致的氛围里,永嘉帝忽然道,这一刻,他紧张到连“朕”都忘了说了。

刺吧。

法恒和汪延心里同时道。

永嘉帝眼睛泛了血红,这其实不费什么功夫,他这辈子杀了不少的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知道多少次,但这一刻,他握着漆黑而锋利的刀尖的手还是微微颤抖,苍老斑驳的手上,数条青筋都爆了起来。

刀尖抵着心间缓缓推进,单薄的白裳很快被刺破,然后是白裳下的血肉。在场的所有人的神志都牵扯在了刀尖上,紧张不已。

“父皇,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紧绷到极致的琴弦突然被最不该出现的人拨弄了一下,在静谧的空气中炸裂开来。

惊变在一瞬间发生。

永嘉帝拿着黑色短刃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钳制住,视线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上面的手青壮有力,骄阳当空,下面一只手,老纹斑斑,日薄西山,一老一壮,是两个极端的鲜明对比。

永嘉帝被彻底怔住了,他缓缓抬头,视线上移。

视线之内,原本应当昏死过去的厉纣在他面前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眉心处还有刚才被银针刺破的血迹,鲜红的血顺着他的眉心蔓延下他挺拔俊逸的鼻梁,然后是漂亮的薄唇,他舌头轻舔,那缕蜿蜒的血珠卷入了口中。

他原本是薄粉色的唇瞬间红的吓人。

厉纣端坐在椅子上,与眼前的男人平静对视,蓦地,他脸上倏地绽放出一个极艳丽极诡异的笑,他染血的薄唇再度开合:“父皇,准备好了吗?”

“什么?”永嘉帝呆怔地下意识接话道,他还没有从厉纣竟然恢复了自主意识中回过神来。

这一瞬,厉纣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但却又清晰无比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漂亮的脸上全都是纯真,语气中却充满了戏谑,他道:“准备好下地狱了呀。”

话音落地,都不及给在场众人反应的时机,他钳制着永嘉帝的手忽然使力,漆黑的短刃在空中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刀尖向上,对着永嘉的腹部就猛刺了过去。

“陛下!小心!”汪延目眦欲裂,大喝出声,连忙飞扑过去保护皇帝。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永嘉帝现在不能死,死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厉纣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在知晓母后是如何凄惨死去的那一刻,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为母亲报仇的这一刻,他要亲手杀了皇帝,杀了他的父亲。

多年的卧薪尝胆,复仇就在这一刻,所以他怎么可能让汪延坏了事。

他连视线都没移动一下,当空就大喝出声:“卢词,把这个阉狗给我杀了!”

“是!”灯火暗淡的祭台上,一个浑厚而振奋的声音忽然响起。

卢词?!

汪延心下大骇,同州太守卢词?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