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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营地内灯火通明,大皇子的营帐内,黄晕烛火摇曳跳动,美人的倒影也跟着在烛光下幽幽烁动。

富阳公主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陷入往昔的回忆,久久没有言语。

“厉纣,父皇诏我们回去呢!父皇是不是原谅我们了?!”

富阳记得她当时接到永嘉帝召他们回京的圣旨时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与弟弟厉纣分享喜悦,然而厉纣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漠,一句都没说。

富阳看着厉纣的眼神,到底不甘心,咬着唇道:“厉纣,那人是我们的父皇。他从前很好的,如果,如果不是母后犯了……”

“够了!富阳,”厉纣忽然大喝道,“姐姐,我们不是狗,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从母后被废,我们姐弟俩被他丢到东海,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

“厉纣,我不准你这样说父皇!”富阳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头上的金玉步摇随着她激动的情绪不断地发出脆响,“那是生养我们的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你……你简直大逆不道!”

厉纣冷笑一声:“自从母后那件事后,我心中的父皇就已经死了,现在他在我这儿就是个冠了个‘父亲’名号的陌生人,我没将他作仇人已经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了,姐姐,你还要我怎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

富阳清楚的记得当初收到那封回京诏书的时候,正值夏末,屋外蝉声嘶鸣,聒噪不绝,像是与即将枯竭的命运做最后的斗争。她与厉纣因为永嘉帝在书房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两人吵的面红耳赤,她指责厉纣不该如此无情,连生身父亲都不认,厉纣则骂她天真痴傻,竟然还对永嘉帝抱有希望,永嘉帝根本容不下他们姐弟俩,回京死路一条。

富阳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的神情,倔强、不屈、执拗又天真,她倔强地不信父皇会置他们于死地,她天真的以为经过这么多年,当年那件事的影响已经淡去,父皇终于想起来他们,召他们回去了。

厉纣当初的警告犹言在耳,他说:“姐姐,你以为那人是真心想召我们回去吗?那是上京城,不定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们呢,一招不慎,我们姐弟俩可能就下黄泉了!”

“砰——”一声脆响忽然在营帐中响起。

富阳从回忆中抽身,循声看去,原来是厉纣要喝水,不小心将水杯碰掉了,白净的碎瓷破了一地,厉纣蹙着好看的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整个人俯趴到地上要去舔地上的水渍。

“厉纣!”富阳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厉纣面前,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地上的水脏了,不能喝,快起来,姐姐让人给你重新倒水。”

“水,水,我要喝水。”厉纣虽然失了心智,但力气却还在,此刻像个三岁小孩儿似的,盯着地上的那淌水渍,执拗地要趴下去喝。

富阳死死地抓住他,不让他去舔地上的水。

几番争执不下,厉纣急了,他现在是小孩心性,眼前的事,谁不让他干,谁就是坏人。

“你走开,你走开,你是坏人,我不要你。”厉纣猛地一把推开了富阳,蹙着眉,一脸愤恨地盯着她说道。

富阳被他推得跌倒在地,头上的金玉朱钗摇晃着坠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满脸的不敢置信,厉纣竟然推了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和睦有争吵,但是哪怕他们吵的再厉害,厉纣也从来没有对她动手过。

看着面前无知无觉的弟弟,富阳的心好像撕裂了一般疼痛。推开富阳后,厉纣终于不再受束缚,高兴地趴下去舔地上的水。

“不!”富阳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厉纣去舔地上的水,他是大夏的东海王,是这个帝国的嫡皇子,她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自己的弟弟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去舔水喝!

大约是信念使然,富阳力气大的出奇,竟然真的就将厉纣推翻在地,营帐内的地是用木板临时铺的,粗糙的很,厉纣的手瞬间被地板割出了几道血痕,他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摊开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害怕地哭了出来,边哭边扽着脚,对富阳大骂:“坏女人,坏女人,不让我喝水,还推我,呜呜呜,我都流血了,我都流血了!好痛,我的手好痛。”

富阳恍惚地坐在地上,听着厉纣小孩儿似的哭闹声,愣愣不知所措。

厉纣的哭声引来了营帐外的嬷嬷,嬷嬷姓柳,是程皇后特意拨来伺候厉纣的。

“哟,大皇子,大公主,你们这是怎么了?”柳嬷嬷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和一哭一愣神的姐弟俩,不解问道。

厉纣认得她,这几日都是这个嬷嬷在伺候他,于是自然与她亲近,当即就冲柳嬷嬷告起了状:“嬷嬷,她是坏人,你帮我打她,打跑她,我讨厌她,我讨厌她!”

柳嬷嬷从地上扶起厉纣:“殿下,地上凉,咱们先起来。”

厉纣乖巧地就着她的搀扶起了身,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告状:“嬷嬷,你看,我都流血了,她推的。”

“哟,真流血了!”柳嬷嬷扶着厉纣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手上血迹斑斑,连忙唤人去请太医过来帮厉纣看伤。

厉纣两手摊开搁在膝头,手上丝丝的疼痛让他满脸的燥郁不高兴,又带了小孩的委屈,瘪着嘴问柳嬷嬷:“嬷嬷,她真的是我姐姐吗?”

“是啊,殿下,她是富阳公主,是您一母同胞的姐姐呢。”

“我不信,姐姐才不会这样对我,姐姐是坏人,我不要姐姐了。”厉纣前言不搭后语,一下不承认富阳是他的姐姐,一下又不要这个姐姐。

厉纣现在的智商顶天了也才三岁半,柳嬷嬷一遍哄着这个三岁成年人,一遍扭头问还呆愣着的富阳:“公主殿下,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和大皇子殿下吵起来了?还动了手?”

富阳抿着唇不说话,她不信任这个柳嬷嬷,也不会跟她说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敛了神色,从地上站起来。

“嘶——”脚踝处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富阳这才感觉到刚才被厉纣那一推崴了脚。

“公主,你怎么了?”柳嬷嬷听到了富阳的痛呼声,连忙问道。

富阳强作自然挪到了椅子上,腰杆坐的笔直,说了一句“无事”。

那边厉纣拉了拉柳嬷嬷的衣袖,不甘心地还要再闹:“嬷嬷,你把她赶出去,我不想看见她,我讨厌她。”

柳嬷嬷尴尬地朝富阳笑笑,道:“公主,大皇子现在情绪不好,您多担待,别跟他计较。”

富阳没有吭声,只是木木地看了厉纣好一会儿才唤来自己的婢女,搀扶着她出去了,身后帘子落下,厉纣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坏女人走了,太好喽,我把坏姐姐打跑啦!”

富阳站在门口,闭了闭眼睛,宫女姚青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您没事吧,大皇子他就是生病了,病总会治好的,您别难过,也别把大皇子的话往心里去。”

富阳敛了眉目,鸦黑的睫毛投下一重重浓厚的阴影,她声音低落难过极了:“姚青,你听见了吗?”

姚青:“什么?”

富阳:“厉纣说他讨厌我,他讨厌我。”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富阳低垂的眼眸中滑落,她眉目微抬,喊着泪光望向姚青,重复道:“姚青,他讨厌我,怎么办,我唯一的弟弟讨厌我。”

姚青心疼地安慰她:“公主,大皇子现在不清醒呢,生病了,您不要与病人一般见识,您想想从前,从前您与大皇子殿下的感情多好啊,自从先皇后去了以后,你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互为倚靠,大皇子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公主,您不要多想,等大皇子把病治好了,就一切都好了。”

富阳带着浓浓的鼻音,闷声道:“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等厉纣好了,我们就回东海去,再也不回来了。”

她仰起头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望着头顶的那轮明月,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厉纣现在还要她照顾,她不能懦弱地倒下去,她必须站起来。

夜很黑,头顶的月亮却出奇的亮,富阳默默地看着它,心底轻轻道:母后,你在天上看见了吗?你会保佑厉纣渡过这个难关的对么?

**

秦凤华他们一行两百余人,一路往西找寻容景的踪迹,一直找到乌金西坠,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天色将暗,黑雾渐起,王羽兰终于忍不住了:“秦凤华,你确定你那个白脸小侍卫是去这个方向了?会不会我们方向找错了?不然怎么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秦凤华拧着眉,也觉得奇怪,她挑眉看向秦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