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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御史台的弹劾奏折雪片似的飞进了皇宫。

御书房内掌着明灯,永嘉帝看着书案上几乎堆成山的奏折,不语。

屋内静的厉害,只有偶尔一两声蜡烛的噼啪声在屋内响起,反而显得书房内更静了。

良久,永嘉帝叹出一口浊气,这时,大太监汪延正好端着茶走了进来,他将茶搁在书案上,同时换下已经凉透了旧茶盏,正要躬身退下的时候,永嘉帝忽然出声了:“汪延。”

汪延停住脚步,垂首等待永嘉帝说话。

等了许久,永嘉帝没有说话。

汪延抬起眼睛暗暗地打量了永嘉帝一眼,主动开口说话了:“陛下,何事烦忧?”

等了一会儿,就在汪延永嘉帝不会说话,准备退下的时候,永嘉帝苍老疲惫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汪延,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他指的是科举舞弊一案。

汪延悄悄观望了一下永嘉帝的脸色,将心中早已打好的腹稿全部推翻,只简单道:“陛下,你不能寒了天下士林的心呐。”

永嘉帝感觉有些好笑:“你一个太监也懂天下士林的心?”

汪延谄媚地笑了笑,道:“陛下,奴婢虽是无根之人,但也知道大夏的治理需靠着这些科举出来的士林,一旦士林被寒了心,肯定会损害陛下的威望,这是奴婢万万不愿看到的,所以奴婢大约也能懂一懂这些士林的心。”

永嘉帝:“你这不算懂他们,你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问题罢了。”

汪延摸头笑笑:“是奴婢妄言了。”

“不过你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朕治理大夏确实得靠他们,不说武官了,文官几乎十成十是科举出身,内阁的规矩也是‘非翰林不入内阁’,朕确实不能因为一个太傅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汪延退出御书房,身后的小太监缓缓将门又阖上了。

汪延将手中的冷茶托盘随后递给一个小太监,暗中对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走入了暗处。

汪延:“你去传话给常太师,陛下的态度妥了,可以动手了。”

心腹太监领命,皂靴踏过秋夜的浓雾,向着宫外的方向去了。

**

翌日早朝,御史孟进上书参劾平郡王厉云彦科举舞弊,并有前太傅大人之子何元卫疑似牵涉其中。

孟进奏闭后,跪请永嘉帝彻查此案。

紧跟着,御史台所有御史尽皆跪下,高声请永嘉帝下旨彻查科举舞弊一案。

朝堂之上,永嘉帝勃然大怒,敕令敦亲王厉肃、大理寺卿常夏、刑部尚书元峙彻查此案。

自此,几乎燎遍整个大夏朝野的永嘉科举大案的烈烈大火被彻底点燃,爆炸开来。

在那之后,京城的局势一天一个变化,禁军都指挥使李磐带着人到处在京城中抓人,东厂的人则倾巢出动,奔赴各个地方缉拿之前参与到这件事中,但被永嘉帝以各种理由或贬谪或罢官的朝臣。

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告老还乡的何太傅,何家是走到半道被东厂的番子追上的。

何太傅看见那番子头领的时候,心中大约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等到番子头领正式拿出缉捕手谕的时候,何太傅悬着的心,忽然间就落了地,竟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知道东厂的番子蛮横,但还是朝他拱了拱手,道:“大人,此事都是老夫一人所为,请大人不要为难老夫的家人。”

那番子首领背着手,睨了一眼老头,掐着尖细的音调道:“咱家当然不愿意为难何太傅及大人的家人,只是皇命难为,希望何太傅能配合。”

说完也不看何太傅的反应,往后一挥手,喝道:“都给我带走!”

于是何府一家上下百口人就都被带上了手镣脚铐,推搡进了囚车里面,押回了京城。

押解何家众人进京的时候声势很大,十好几辆囚车自东直门进,碾过朱雀大街的汉石白玉大道,引来了无数上京百姓的围观。

一开始百姓畏惧面似罗刹的东厂番子们,还不靠近,只敢在路旁对着囚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忽然掷出了一个臭鸡蛋,那臭鸡蛋直直砸向何太傅苍老狼狈的面庞。

一声高喊接踵而来:“何氏老狗,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丧尽天良,天理难容,罪无可赦,还我功名!”

秦凤华远远听着一阵无语,这人说了一堆的废话,最后一句才是真心话吧。

是的,自从受到罗阳夏递来的何太傅一家不日就要进京的消息,秦凤华就已经在朱雀大街旁的一处茶馆订好了靠窗的位置,此时她正跟二嫂何听蓉和二哥秦津坐在二楼的一间茶室里。

何听蓉从一开始进来面色就很沉重,如今见了自己祖父一介清流大夫被别人这样砸臭鸡蛋,一时间难受的只想哭出来。

但紧接着更叫人难过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颗臭鸡蛋好想点燃了围观人群的怒火,顷刻间,什么臭鸡蛋,烂菜叶,鞋拔子全都飞向了缓慢行进在朱雀大街中的十几俩囚车,囚车中的何家人被砸的满头满脸都是鸡蛋液、烂菜叶和鞋拔子……

茶室内,要不是秦津拼命地抱住何听蓉,何听蓉几乎都要冲出去替自己的族人挡住那些鸡蛋菜叶了。

即至李磐带人赶到的时候,何太傅的额头已经被砸出了血。

李磐驱赶开那些起哄闹事的人,看着何太傅的样子心里闪过不忍,敢要给何太傅递给帕子,让他擦擦脸上的血污,那番子头领就过来了。

“哟,这不是都指挥使大人吗?你不去抓人,来这里做什么?”

李磐收回拿帕子的手,虎目对上那番子,沉声道:“尚书大人命我来押犯人入刑部大牢,这是元大人的手书。”

他口中的元大人正是刑部尚书元峙。

番号头领看了看,也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对着李磐说道:“这是大理寺卿常大人的手书,让我将人押解到大理寺诏狱。”

番号头子摇了摇手中的手书,拖着细长的调子,慢悠悠道:“大人觉得咱们应该听常大人的还是元大人的呢?”